“那你心中……”苏婉音拖长了语调,眼神变得探究起来,带着少女间特有的八卦与亲密,“可有仰慕的儿郎?”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像一颗小石子投入顾阑秋平静的心湖。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身影——青衫如玉,眉目清俊,时而温和耐心如师长,时而沉稳可靠如父兄。是沈清弦。
这个念头一出现,顾阑秋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又急促地跳动起来,脸颊也不受控制地迅速升温,泛起一层明显的红晕。她慌忙侧过身,背对着苏婉音,扯过薄被掩住半张脸,声音闷闷地传来:“没、没有!婉音姐姐你别乱猜!”
这般剧烈的反应,如何能瞒过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婉音?苏婉音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般睁大了眼睛,语气带着不可思议的兴奋和好奇:“意儿!你……你脸红了!天哪!你真的有!快说快说,是谁?是我认识的吗?难道……难道是……”
苏婉音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似乎想到了一个极其可能、却又让她有些难以置信的人选。她看着顾阑秋连耳根都红透了的模样,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顾阑秋的心怦怦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羞窘难当,更多的是心慌意乱。她对清弦哥哥……那种依赖、信任、钦佩,以及分离后日益增长的思念,难道……难道就是婉音姐姐所说的“仰慕”吗?这怎么可能?他是她的哥哥,是她的师长啊!可为何一想到他,心就会变得如此柔软又如此慌乱?
“没有!真的没有!”顾阑秋猛地坐起身,强作镇定地打断苏婉音的猜测,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婉音姐姐你再胡说,我、我就不理你了!”
苏婉音见她真的急了,眼底却掠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笑意。她了解顾阑秋,若非被说中心事,绝不会如此失态。她不再逼问,只是重新躺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我们家意儿长大了,有心事了哦~”
顾阑秋重新躺下,背对着苏婉音,心潮却久久难以平静。苏婉音的话像一把钥匙,无意间打开了她心中一扇从未敢轻易触碰的门。门后的情感汹涌而陌生,让她既害怕又忍不住想去探寻。
月光静静地流淌进来,照亮了少女微微颤抖的睫毛和依旧泛着红晕的脸颊。这一夜,对于顾阑秋而言,注定难以安眠。一种朦胧而强烈的情愫,如同月下悄然绽放的花苞,在她十三岁的心田里,扎下了根。而远在江南的那个身影,在她心中,似乎从此有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分量。
苏婉音听着身边好友略显紊乱的呼吸声,嘴角弯了弯,也闭上了眼睛。她心里暗暗想着,下次若有机会见到那位“清弦哥哥”,定要好好观察一番才是。能让她这位聪慧通透的好友如此方寸大乱的,定然不是寻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