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已安排人手,明日提前潜入望江楼及周边要道。是否要……”墨尘做了个格杀的手势。
沈清弦缓缓摇头:“不。萧寒是高嵩麾下顶尖的杀手,生擒或击杀他,都会立刻引来高嵩更疯狂的报复。目前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明日,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他,而是……让他知难而退,让他明白,我不是他可以轻易得手的目标。”
他要的,是震慑,是拖延时间。为顾家平反的证据链正在加紧收集,京城的布局也需要时间。现在,需要的是稳住局面,让高嵩投鼠忌器。
“让他碰个钉子,见识一下我们的‘欢迎’仪式便可。注意分寸,不要暴露我们真正的实力底线。”沈清弦吩咐道,语气平静,却带着运筹帷幄的笃定。
“是。”墨尘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这是一场无声的棋局。沈清弦执白,萧寒执黑。棋盘是州府街巷,棋子是人心与刀光。沈清弦故意卖出破绽,布下疑阵;萧寒则将计就计,欲行险着。双方都清楚对手不简单,这第一次隔空交锋,既是试探,也是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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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巳时将近。
马车平稳地驶向城西望江楼。车内,顾阑秋有些兴奋地看着窗外流动的街景,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春衫,显得娇俏可爱。沈清弦坐在她对面,神色如常,指尖却无意识地在膝上轻轻叩击,显示着他内心的警惕。
一切看似平静,与往日赴宴无异。然而,当马车行至一段相对僻静、一侧是高大坊墙、另一侧是稀疏柳林的街道时,沈清弦的眼眸微微眯起。
来了。
几乎在他心念一动的同时,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尖啸而至!目标并非马车车厢,而是拉车的马匹!
这一击若是得手,马匹受惊狂奔,车厢倾覆,混乱之中,杀手便有可乘之机!
然而,就在那枚乌黑的梭镖即将射中马臀的瞬间,路旁柳树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线弹起,精准地缠住了梭镖尾部,力道巧妙一引,梭镖“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了路旁的坊墙之上,入木三分!
与此同时,坊墙另一侧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显然,埋伏在那里的另一名杀手已被无声无息地解决。
马车速度未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前行。
隐藏在暗处的萧寒,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得分明,对方不仅提前预判了他的攻击方式和位置,而且化解得如此轻描淡写,反击更是迅如雷霆!那个少年身边,竟有如此高手!而且,对方显然意在警告,而非死战。
他缓缓收回了即将第二次出手的短刃。第一次交锋,他输了半子。对方布防之严密、反应之迅速、手段之精准,远超他的预估。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少年和其护卫能做到的。这个“沈先生”,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萧寒深深看了一眼那辆逐渐远去的马车,身影如烟,消失在复杂的巷弄之中。他需要重新评估,也需要向高嵩传递新的信息——目标棘手,需从长计议。
马车内,沈清弦感应到那股锁定车厢的凛冽杀意如潮水般退去,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
顾阑秋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转过头问:“清弦哥哥,怎么了?”
沈清弦放下茶杯,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没什么,风大了些。”
窗外,春风拂过柳梢,依旧温柔。但只有对弈的双方知道,这平静之下,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惊心动魄的较量。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