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京畿外围的苍茫山峦,远眺而去,那座象征着天下权力中心的巍峨城池在晨曦中勾勒出庞大而沉默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云激荡。
山岗之上,两匹马并辔而立。沈清弦换上了一身深青色劲装,外罩墨色大氅,虽脸色仍因失血带着些许苍白,但脊背挺直如松,凤眸深邃,凝视着京城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他肩上的伤处已被顾阑秋重新细致地包扎过,草药清凉的感觉缓解了疼痛,更让他心头熨帖的,是身边人那份沉静而坚定的守护。
顾阑秋骑在她心爱的黑风马上,一身利落的月白骑装,青丝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媚的容颜。经过连日奔波与险死还生,她眉宇间少了几分少女的娇憨,多了几分经事后的沉毅与英气。她同样望着京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对未知前路的紧张,有沉冤得雪的渴望,有对身边之人伤势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墨尘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清弦马侧,低声禀报:“主子,证人已由苏将军的心腹精锐接应,秘密安置于京中‘听雨楼’密室,万无一失。我们的人也已分批潜入,按计划散布于各处。”
沈清弦微微颔首,目光未曾离开京城:“高嵩那边有何动静?”
“如主子所料,萧寒行动失败、音讯全无,加之京城流言四起,高嵩已如惊弓之鸟。”墨尘语气平静无波,却透着冰冷的肃杀,“他加强了府邸守卫,频频出入宫禁,似在加紧活动,企图在证据呈递御前之前,再次混淆视听,甚至……可能铤而走险,对陛下不利。”
顾阑秋闻言,心下一紧,不由地看向沈清弦。却见沈清弦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神态,依稀是前世那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年轻摄政王。
“他越慌乱,破绽便越多。”沈清弦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传信给京中我们的人,以及那些暗中支持顾家昭雪的清流官员,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同时,将我们手中部分关于高嵩结党营私、贪腐军饷的非核心证据,通过隐秘渠道,一点点放出去,先搅浑这潭水,让更多人把目光聚焦到他身上。”
“是。”墨尘领命,顿了顿,又道,“另外,镇北侯府世子谢小将军亦有信来,言明侯府在京中的势力已做好准备,若需武力震慑或清剿高嵩暗桩,随时可配合行动。”
沈清弦侧首,看向顾阑秋,眼中带着询问。顾阑秋迎上他的目光,轻轻点头,语气坚定:“寻舟哥哥是出于公义和对顾家旧谊,这份心意,我们领受。但最终的对决,我们必须亲自面对。”她不想过多倚仗谢寻舟的力量,这不仅是她的骄傲,更是她对沈清弦能力的绝对信任,以及不愿再欠下难以偿还的人情债。
沈清弦眼中掠过一丝赞赏,对墨尘道:“回复谢世子,心意已领,暂时无需动用侯府力量,以免打草惊蛇。待需要时,再请相助。”
墨尘应声,再次隐入暗处,如同从未出现。
山岗上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声掠过树梢,带来深秋的凉意。沈清弦驱马靠近顾阑秋,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拉着缰绳、有些冰凉的手。
“怕吗?”他低声问,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前方是龙潭虎穴,是积累了十余年的血海深仇和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他虽有前世记忆和周密布局,亦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他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危和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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