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两人悄悄挪到后院墙边，透过墙缝望去，只见一队身着禁军服饰的人疾驰而过，为首的正是张霖。他腰间长剑的剑鞘上，赫然刻着曼珠沙华的图案，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张霖的人在调动兵力，显然是在为兵变做准备。” 谢景渊的声音凝重如铁，“明日午时王显就要拿到考生的草稿，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他篡改考卷的证据，阻止他把草稿送到张霖手中。否则，科举当天，张霖不仅会发动兵变，还会用篡改后的考卷，让自己的亲信中举，掌控朝堂。”
两人贴着王府朱漆影壁屏息凝神，谢景渊掌心的汗浸透了林风的衣袖。檐角铜铃突然叮当作响，惊起栖在鸱吻上的夜枭，黑影掠过头顶时，他们同时瞥见墙根处晃动的衣角 —— 正是茶馆里那个捧着茶碗假装听书的灰衣人。
谢景渊足尖点地跃上老槐树横枝，虬结的树皮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林风紧随其后，腰间玉佩不慎撞上树干，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落地时两人同时矮身，借着墙角石狮子的阴影藏好身形，便见那灰衣人踩着青石板匆匆跑来，靴底沾着的泥浆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是刚从某处血污之地跋涉而来。
往醉仙楼后巷！ 谢景渊拽着林风拐进九曲回肠的巷道。晾衣绳上的粗布衫被穿堂风鼓起，褪色的补丁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恍惚间化作灵堂里翻飞的招魂幡。墙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原是卖馄饨的老汉正慌慌张张收起担子，竹篾碰撞声里，半扇窗户
落下木闩，缝隙里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惶。
狂奔时林风的束发绳突然断裂，墨发散开遮住视线，险些撞上横在巷中的枯木。谢景渊反手拽住他的衣领，却在转身时嗅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 追兵身上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分明是才碰过兵刃。两人踩着满地碎瓦冲进御史台角门时，更漏刚过三更，远处谯楼传来梆子声，惊得栖在檐角的寒鸦
地一声飞散。
书房烛火将谢景渊的影子投在屏风上，恍若一柄出鞘的剑。他第三次展开江南考生名册，泛黄的宣纸上，柳明远的名字旁还留着朱砂批注的 文惊四座。指尖抚过
二字，墨迹未干的朱红刺得眼眶发烫 —— 那分明是王显昨日新换的紫毫笔所书，笔锋里还带着徽州松烟墨特有的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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