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游川盯着黑狼那双空洞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直接问道:说说看,你对孙十三这个人了解多少?到底什么来头?
他这么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像黑狼这种在国际灰色地带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接单前肯定会把雇主查个底朝天,这是行业基本操作。游川琢磨着,说不定能从黑狼这儿挖出点自己都不知道的、关于孙十三发家前的内幕。
被灵魂罗网完全控制的黑狼此刻问啥说啥,机械而老实地交代:在亚布力这片地界上,孙十三就是我这次任务的本地合作对象。他手底下有些见不得光的买卖,需要外部武力来处理...
游川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具体说说?都是些什么买卖?
主要是经营地下赌场,黑狼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念报告,表面上就是些不起眼的小麻将馆、棋牌室,实际上赌得很大,一晚上流水能有好几十万,抽水也很凶。
游川点点头,这和他之前摸到的情况差不多。孙十三靠赌场起家,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还有呢?光靠赌场应该不够他这么嚣张。游川追问。
还有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理发店,黑狼继续机械地回答,一楼剪头发做幌子,二楼搞色情服务。听说里头有些姑娘年纪特别小,是从偏远地区骗来的...
游川的眉头下意识地皱起,但没打断他。这畜生果然什么缺德事都干。
另外就是些不入流的低端娱乐场所,黑狼补充道,比如一些破破烂烂的老式ktv和洗浴中心,表面上是唱歌洗澡,其实主要靠组织卖淫和兜售软性毒品赚钱。客人多是打工仔和本地混混。
听到这里,游川心里基本有数了。看来这个时期的孙十三,就是靠着这些传统且上不了台面的黑产在魔都底层站稳脚跟的。虽然都是些下三滥的生意,但在当时确实来钱快,也容易积累最初的势力。
游川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照你这么说,这个孙十三现在也就是个地头蛇的水平?没什么更大的背景?
黑狼机械地点点头:根据我接手任务前的情报评估,他就是个本土生长起来的小混混头目,势力范围局限在几个老城区,与其他大帮派没有从属关系。
游川心里直犯嘀咕。这跟他所知的后世情报对不上啊!在他的记忆里,孙十三可是曾经叱咤华南沿海的黑道巨擘,做的都是跨境走私、大宗洗钱的上亿买卖,手底下管着成千上万号亡命徒,这在未来那些法制节目里可是被反复提及的。而如今在初中时间点的孙十三,怎么就沦落到靠几个地下赌场和低端色情场所混日子了?
你确定没漏掉什么?游川追问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比如他以前在华南那边的生意?跟境外组织的联系?或者有没有什么突然暴富的迹象?
黑狼茫然地摇摇头:我的情报源没有显示这些...他在这所城市里的档案很干净,就是个普通的底层地痞头子,最多有点暴力前科...
游川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事蹊跷得很,要么是孙十三极其擅长隐藏身份和早期发家史,要么就是...眼前这个黑狼知道的内情实在太少了,或者说,有人故意抹去了孙十三崛起前的关键信息。
行吧,游川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毕竟他知道被灵魂罗网控制的对象是无法对主人撒谎的,黑狼说的应该是他所能知道的全部。
同时,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俯身向前,一字一顿地对黑狼下达指令:听着,现在我要你动用你所有能用的渠道和关系网,全力深入调查孙十三及其团伙的所有黑产项目。
记住,是全部——每一个地下赌场的具体位置、经营模式、保护伞;每一家非法理发店的组织结构、人员来源;所有娱乐场所的详细账目、资金流向...
说到这里,游川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特别是,要查清楚这些场所背后有没有其他隐藏势力的影子。我要知道每一个看场子打手的来历,每一笔大额资金的最终去向。还有,重点查他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异常的人物或组织。
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被完全控制的黑狼: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详尽的调查报告。
是!保证完成任务!黑狼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声音依旧机械,但透着一股绝对的服从。他没等游川再开口,转身就大步走出了房间。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渐行渐远,很快就听不见了。
游川慢慢坐回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木质扶手。黑狼刚才提供的那些情报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现在看来,这个时间点的孙十三还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头目,跟后世那个叱咤风云的黑道巨鳄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有意思...游川喃喃自语,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一个未来的黑道枭雄,现在居然还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这中间的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遇到了什么贵人?还是抓住了什么机遇?才让他完成了如此惊人的蜕变和阶层跨越?
游川端起桌上的凉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让他因为思考而有些发胀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他盯着杯子里晃荡的水面,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现在不就是收拾孙十三最好的时机吗?这小子现在还没混出头,羽翼未丰,根基不稳,正好趁他 涉世尚浅的时候把他给办了!以免养虎为患。
想到这里,游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指关节捏得发白。他永远忘不了,现在父母还躺在冰冷的医院病床上,身上插满维系生命的管子,每一次痛苦的呼吸都是孙十三造的孽。
而方才黑狼也明确承认了,这一切恶行皆是受孙十三指使。那么既然如此,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提前为民除害了。
当然,这份清算名单上,也必须包括王志文那对母女。虽然黑狼可能不清楚这层内情,但游川自己心里门儿清,父母这场灾祸,王志文那个恶毒女人绝对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是始作俑者之一。
之前回溯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见王志文和她那个同样工于心计的女儿是怎么一步步把年轻懵懂的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对母女花言巧语、挑拨离间的样子,现在想起来都让他恶心反胃。
呵...
他冷笑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玻璃杯,指节泛白:既然要算总账,那就连你那个姘头王志文一起收拾了。送你们这对狗男女到阴曹地府再做鸳鸯去!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这三天里,游川的日子过得在外人看来跟往常没什么两样——白天照常背着书包去学校上课,放学后直奔医院照顾依旧昏迷的父母。每次看到爸妈浑身缠满绷带石膏、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凄惨模样,他都把拳头在口袋里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回到家后,他也没闲着。那两把缴获的rs9射手步枪和mp7冲锋枪被他拆了装、装了又拆,反复练习快速组合、故障排除和不同姿势的瞄准。有时候练到半夜,手指都被冰冷的金属和枪油泡得发白起皱。
除了枪械,他还特别加练了匕首格斗和投掷。卧室的墙上新钉了几个自制的厚草靶,上面已经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痕。每天晚上睡前,他都要对着镜子练习各种角度的无声突刺、格挡反杀以及飞刀技巧,直到手臂酸胀得抬不起来才罢休。
第四天凌晨,天还没亮。
窗外依旧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路灯光晕透入窗帘。
游川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惊醒。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又急又重,毫不掩饰,震得薄薄的房门都在轻微颤动。游川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眯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眼床头的闹钟——荧光指针显示才刚刚凌晨五点整。
谁啊?他哑着嗓子警惕地喊了一声,右手已经下意识摸到了枕头下那把冰冷的匕首握把。
是我,黑狼。门外传来一个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有紧急情况汇报。
游川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是傀儡回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拉开门的瞬间,清晨凛冽的冷风立刻灌了进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只见黑狼直挺挺地站在门口,脸色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疲惫和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嘴唇干裂,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连续熬了几个通宵,显然是一宿没睡甚至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