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冰冷的金属舱壁微微震动。游川被安排坐在一群全副武装、神情冷峻的特种兵中间。这些平日里在电视上抢险救灾、被誉为最可爱的人的战士,此刻却武装到了牙齿——覆盖着迷彩布的战术头盔、翻折在侧的微光夜视仪、插着防弹插板的重型防弹背心,再加上手中保养得锃亮、散发着枪油味的新型qbz-192突击步枪,活脱脱一支即将投入死战的精锐特战小队。
“这装备...可比电视上看到的带劲多了...”游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流线型的枪身和集成的大量战术附件,要不是他们臂章上那鲜明而令人安心的八一军徽,他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美军的支努干运输直升机。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战士似乎注意到了他打量装备的目光,隔着战术面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透过内置耳机传来,带着点调侃:“怎么?没见过咱们穿这么帅的时候?”
他拍了拍胸前挂载着各种附件的携行具,发出沉闷的声响,“平时救灾穿常服或者轻装,现在可是要动真格,干正事了。”
机舱里响起一阵低沉的、压抑着的笑声,气氛稍微活跃了一些。
游川这才注意到,虽然装备精良得如同未来战士,但这些战士的眼神依然带着华国军人特有的那种沉稳与朴实,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们正互相检查着搭档的装备卡扣、弹药基数,动作娴熟又充满默契,显然都是久经沙场、彼此信任的老兵。
“第一次坐军用直升机?”旁边一个肩膀上挂着三级士官衔的老兵递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语气随和,“放松点,别绷太紧,就当是坐长途大巴,虽然颠了点,吵了点。”
“谢谢。”游川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在众人或多或少的注视下仰头畅饮。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高强度战斗会消耗大量体力——以他那远超常人、近乎六倍的新陈代谢速度,现在提前补充水分无疑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清凉的水液涌入喉咙,他几乎是鲸吞般迅速喝掉了大半瓶,一些水珠来不及咽下,顺着他略显消瘦的下巴滑落,浸湿了校服的领口。他随手用手背抹了把嘴,这才发现周围的战士们都投来些许诧异的目光。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的列兵忍不住小声嘀咕:“我靠,这小子喝水跟沙漠里跑出来的骆驼似的...”
另一边,陈国安正和一位戴着军用鸭舌帽、脸上涂着厚重油彩的队长谈笑风生,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活像是来参加春游的。他拍了拍那位被称为“刘队”的肩膀,压低声音,但机舱内不少人都能隐约听到:“老刘,别看这小子身板看起来一般,待会下了地,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人形战略兵器。”
刘队长挑了挑眉,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刚刚抹去嘴上水渍、看起来甚至有些学生气的游川:“就他?陈处你可别唬我,这细皮嫩肉的,别第一个照面就歇菜了,我还得派人护着他。”
闻言,陈国安推了推鼻梁上的战术墨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老刘,你以为我大费周章带他过来,是为了给你增加伤亡名单和累赘的吗?”
他故意顿了顿,吸引了不少竖起耳朵的战士的注意,随即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却带着一种讲述传奇故事般的语气:“给你们透个底,三年前,边境线那边闹得沸沸扬扬的‘黑狼’集团跨境武装贩毒案,记得吗?”
看到几个老兵点头,他继续道:“就是这小子,当时才多大?十五?十六?单枪匹马,摸黑端了黑狼经营了好几年的老巢。没用我们一枪一弹,就把那个装备精良、有境外背景的犯罪集团连锅端了,主要头目无一漏网。”
他战术手套的金属关节因为握拳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最绝的是,你们猜怎么着?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现在那个凶名在外的黑狼,反而成了他的跟班小弟,指东不敢往西。”
机舱里的特种兵们下意识地交换着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眼神。刘队长摸着下巴上硬朗的胡茬,目光再次投向游川时,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审视和若有所思。
“这还没完,”陈国安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爆料,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夸张,“就在端掉黑狼老巢的三天后,这小子就用从黑狼那里缴获的一把改装版rs9高精狙,在城西那个废弃化工厂外面,隔着将近一公里,一枪双响!精准狙杀了两个正欲向外籍人员出卖国家机密的卖国贼!”
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想象中的弹道轨迹,“干净利落!然后,他就跟闻讯赶来的、约书亚的那批第七代生物兵器正面遭遇,在化工厂复杂环境里周旋了整整47分钟!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还反杀了好几个!”
刘队长吹了声低沉的口哨,眼神彻底变了:“有点意思啊...这战绩,放我们这儿也能评个尖兵了。”
“最精彩的还在后面呢,”陈国安突然再次提高音量,成功地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我当时已经下令,准备调用一架翼龙无人机进行区域轰炸,为他们强行打开通道接应他出来,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他故意又停顿了一下,吊足了胃口,才一字一句道:“这小子——在至少三百多名武警和特警,配合天网系统和卫星的密集搜索下!硬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溜得无影无踪!我们连根毛都没找到!”
机舱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叹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游川有些不自在地低着头,假装专心整理并本不存在的装备,却清晰地听见身后传来战士们的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三百多人加卫星都没堵住?” “陈处从不开这种玩笑...而且这事儿我好像有点印象...” “卧槽...难怪处长要带他一起...这简直是泥鳅成精了啊!”
刘队长终于彻底收起了怀疑的表情,朝着游川的方向,隔空竖起了大拇指,语气带着佩服和一丝调侃:“小伙子,可以!深藏不露啊!待会行动开始,你可要手下留情,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留几个目标练练手啊!别一个人全包圆了!”
机舱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堂的笑声,先前那种隐约的隔阂和紧张的气氛顿时被冲淡了不少。游川无奈地摇摇头,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勾起了嘴角,这些战士的直爽让他感觉并不坏。
闲聊间,直升机编队已悄然飞抵目标区域上空。透过舷窗向下望去,下方是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山坳,看似寻常宁静,但游川知道,就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山体之下,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足以威胁整个城市安全的恐怖威胁。
根据陈国安共享的情报显示,约书亚的那支携带林小雨的生物兵器小队,正是在这片区域失去了踪迹。随后动用的天基合成孔径雷达穿透了浅层地表,才揭露出这个伪装得极其完美的地下设施入口——那扇隐蔽在瀑布后方或山体裂缝中的地门,正是通往冰冷“兽穴”的唯一通道。
“即将抵达目标区域!全员最后一次检查装备!准备机降!”刘队长洪亮而沉稳的声音瞬间让机舱内所有的轻松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战将至的凝重和专注。
刹那间,金属卡榫扣合的清脆声、枪栓拉动检查的哗啦声、弹匣插入携行具的碰撞声此起彼伏,每个战士都神情肃穆,一丝不苟地做着最后的准备,眼神锐利如鹰。
游川深吸一口气,迅速拉开自己那个看起来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单肩包。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舞动着,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不到三十秒就将一把拆解状态的rs9射手步枪迅速组装完毕,每一个部件结合都严丝合缝。他熟练地调试着枪身上方那个昂贵的热成像融合瞄具,随着“咔嗒”一声清脆的响声,满载着.338拉普马格南子弹的弹匣稳稳卡入枪身,进入待击发状态。
接着是那把更显紧凑的mp7a1冲锋枪,这把德系精工武器被利落地挂载在战术腰带的快拔枪套上,确保能第一时间拔出射击。最后,他将六枚破片手雷和八把寒光闪闪的战术匕首逐一取出,按照个人独特的习惯和肌肉记忆,精准地分布在全身各个触手可及的位置。
“这...这就是你的全部家当了?”旁边刚才递水的那位士官看着他那相对“简陋”的装备,尤其是那个中学生风格的单肩包,小声问道,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呃...目前就这些了。”游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语气带着点尴尬:“这次出门比较急,没来得及回家换装备,就带了这些随手放在包里的。”
他拍了拍腰间的mp7,“要是能把黑狼那小子和他的装备库带上,估计还能多带把m4a1和一挺m249伞兵型,火力能足一点。”
机舱里顿时响起一阵更加响亮的、善意的笑声。一个脸上涂满深绿和黑色油彩的特种兵打趣道:“好家伙!你这口气不小啊,你这是要一个人开移动军火库啊?”
刘队长笑着走过来,顺手从自己厚重的战术背心上抽出两个备用步枪弹匣,塞到游川手里:“拿着,小伙子,凑合着先用。待会别让约书亚那帮孙子小瞧了咱们的火力密度。”
游川刚要推辞,陈国安就插话道,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收着吧,老刘。别跟他客气,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弹药黑洞’,给他多少他都能给你泼出去。”
他朝游川眨眨眼,对着周围竖起耳朵的战士们解释道:“六倍于标准步兵的弹药消耗量,懂我意思吧?待会后勤补给车得多给他预备几箱。”
机舱里的气氛顿时又轻松了不少,战士们互相检查着装备,有人甚至开始低声打赌游川待会下去能第一个干掉多少个敌人。而此时,直升机的飞行姿态开始改变,高度明显降低,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变得沉闷,机身也开始出现轻微的晃动。
“三十秒准备!检查固定索!准备索降!”驾驶员冷静的声音从内部通讯器里传来,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旋转,将舱内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一片肃杀。
游川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个手枪弹匣塞进胸前的弹匣包。他透过舷窗向下望去,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地面那令人震撼的阵仗:整片山区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高度戒严的军事要塞,数十架武直-10攻击直升机如同嗜血的蜻蜓,在空中盘旋警戒,旋翼卷起的狂风掀起漫天尘土;
远处的云层中,两架歼-20第五代隐形战斗机的修长轮廓若隐若现,如同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地面上,十多辆99a主战坦克的粗长炮管森然林立,组成一道钢铁长城;更远处,一队队军用重卡正源源不断地运送着弹药补给,扬起的尘土长龙在蜿蜒的山路上足有数公里长。
这副阵仗,简直是要把整座山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彻底夷为平地的架势。
游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支显得格外“精致”的rs9步枪,又摸了摸腰侧那把短小的mp7,突然觉得这些自己精心准备、价值不菲的装备,在国家战争机器这磅礴的力量面前,简直就像原始人手里的烧火棍,渺小得可笑。
“怎么?被这阵仗吓到了?”陈国安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战术目镜反射着窗外令人心悸的钢铁洪流,语气听不出喜怒。
游川苦笑着摇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是在想,要是早知道军方会这么兴师动众,搞出这么大场面,我是不是该让黑狼把他那挺m249轻机枪也给我背上,好歹能凑凑热闹,显得不那么...单薄。”
陈国安突然正色道,声音透过噪音清晰地传入游川耳中:“别小看你手里这些‘烧火棍’。”
他指了指窗外那些庞然大物,“那些铁疙瘩威力是大,但最多也只能把地表来回犁上几遍,真正要深入那个老鼠洞‘兽穴’里面,玩巷道刺刀见红的,还得靠我们这些拿‘烧火棍’的。里面的活儿,它们可干不了。”
就在这时,机舱内刺耳的红色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伴随着节奏急促的警报声。驾驶员冷静的声音再次从通讯器传来:“30秒后抵达预定悬停位置!重复,30秒后开始索降!”
所有战士如同条件反射般齐刷刷地站起身,沉重的装备碰撞声和液压索降装置解锁的嗤嗤声连成一片,紧张的气氛瞬间达到。游川深吸最后一口气,将冰冷的步枪稳稳抵在肩头,灿金色的瞳孔中最后一丝波动被绝对的冷静取代——
这场通往地狱深处的狩猎,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