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呢? 同样是被当成“超级工具人”疯狂压榨至极限,同样是被卷入超越想象的恐怖漩涡,同样是累得灵魂都要出窍…… 但结局,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被随意丢弃的螺丝钉。 他是被国家授予少校军衔、烙印上“战略威慑”标签的人形兵器。 他是搅动世界暗面风云、让石匠会恨之入骨、名号可止小儿夜啼的“怪物”。 他是手握顶级科研天才与超凡骑士、自身力量深不可测的个体存在!
“真是……操蛋又他妈……让人上瘾的人生啊……” 游川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近乎梦呓般嘟囔了一句。声音里糅杂着极致的疲惫、灵魂深处的创伤,却又诡异地燃烧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病态的亢奋与征服欲。这种在万丈深渊的钢索上独舞、每一次都将自身潜能压榨到崩溃边缘的感觉,虽然痛苦得令人发狂,却也带来一种前世从未体验过的、血脉贲张的、近乎自虐般的“活着”的真实感。
奖励确实爽。力量的提升、地位的改变、资源的积累、以及那份掌控自身命运的感觉…… 但这代价,也足够沉重。身心透支,精神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时刻提防着来自各方势力的算计和反扑。他甚至没时间好好梳理一下自己暴涨的力量,更别提享受片刻宁静了。
“罢了,欲将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受罪,欲成九九人皇,必经地狱之路,习惯就好。”
此言一出,游川也突然感觉到了出租车速度一滞,显然是到地方了。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放下游川,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凌晨五点多的医院大厅依旧灯火通明,但比起国安局那边的肃杀,这里更多是黎明前的宁静和消毒水的味道。
在熟门熟路地摸回自己之前躺的那间单人病房后。护士看到他这副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样子,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询问,游川就疲惫地摆摆手道:“没事,出院。我自己能收拾。”
接下来,其动作麻利地将床头柜里仅有的几件私人物品塞进了兜里——一部旧手机充电器,一个磨损的钱包,还有那个沉甸甸、用绒布包裹的小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六枚在晨光中依旧闪烁着冷硬光芒的军功章:三枚一等功,三枚特等功。
这些用命换来的金属块,此刻被他揣进了裤兜里,和钥匙、零钱混在一起,硌得慌,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真实感。
他不想引人注目,更不想在医院多待一秒。
简单地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和护士欲言又止,看着他破烂衣服下透出的彪悍气息和眼底深处的疲惫,终究没敢多问。走出医院大门,清晨六点多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空气也比凌晨时清新了许多。他再次拦下一辆在医院门口等客的出租车,报出了家的地址。
车子驶离医院,穿过逐渐苏醒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门口。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几栋爬满岁月痕迹的六层板楼,楼间距不小,中间围着一个不大的水泥地活动区。
游川付钱下车,站在熟悉的小区门口,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煎饼果子和豆浆香气的空气。一种强烈的、恍若隔世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就在十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国安局大楼里与一个能操控基因战士的骑士生死相搏,在手术台上进行灵魂层面的交锋与博弈。而现在,他站在这里,看着小区里熟悉的景象:几位穿着白色汗衫、精神矍铄的老大爷,正在活动区慢悠悠地打着太极拳;几个老太太提着菜篮子,互相打着招呼;还有早起遛狗的中年人……
平静。 日常。 烟火气。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游川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血腥、混乱和超凡力量的对撞,都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他站在小区门口,像是一个刚从异世界归来的旅人,一时竟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融入这平凡的晨光里。
就在这时,一个正在活动区边上活动筋骨、穿着红色练功服的白发大爷,眯着眼睛看了他几秒,突然眼睛一亮,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 “哎哟!这不是……这不是老游家那小子吗?!游川?!是游川吧?!”
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刷!刷!刷! 周围几个打太极、聊天的老大爷老太太,遛狗的邻居,甚至刚买完菜回来的阿姨,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游川身上!
“哎!真是小川!” “哎呀!英雄回来了!” “快快快!老张,你看!真是老游家的孩子!立了大功的那个!” “小伙子!了不起啊!给咱们小区争光了!”
人群瞬间热情地围拢过来,七嘴八舌,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兴奋和骄傲。游川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攻势”给整懵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窘迫和不知所措。
“王大爷,李阿姨……你们……这是……” 他被问得有些招架不住。
“嗨!你还不知道啊?” 那位最先认出他的红衣服大爷激动地拍着大腿,“前几天!就前几天!可威风了!好几辆军车!还有大领导!直接开到咱们小区来了!敲锣打鼓的!那场面!给你爸妈送喜报!挂大牌子啊!”
“对对对!” 旁边提着菜篮子的李阿姨也抢着说,“说是你在前线立了特等功!我的老天爷!特等功啊!那可是特等功啊!是天大的功劳啊!听说整个军区都好些年没发过了!给你爸妈颁了‘光荣之家’的牌子,还是特别高级的那种,叫什么……‘特等功之家’!就挂在你家门上!金光闪闪的!可气派了!”
“就是就是!老游两口子当时都激动哭了!咱们整个小区都跟着沾光!老游家的孩子,有出息!是咱们小区的骄傲!” 另一个大爷也竖起大拇指。
游川:“……”
他顺着邻居们指点的方向,看向自家居住的那栋单元楼入口。果然,在四楼那扇熟悉的、贴了楼那扇熟悉的、贴了褪色春联的防盗门旁边,在晨门旁边,在晨光的照耀下,一块崭新的、红底金边、刻着“特等功之家”几个遒劲大字的金属牌匾,正端端正正地悬挂在那里,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比兜里冰冷的军功章更刺眼,也更……沉重。
他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那天授勋仪式后,军方的宣传机器就已经启动了。他们不仅高调地表彰了他这个“战斗英雄”,更将这份荣耀延伸到了他的家庭,延伸到了这个平凡的小区。这或许是国家对于功臣的褒奖和安抚,是凝聚民心、弘扬正气的需要,但此刻站在这里,听着邻居们真诚又热烈的夸赞,看着那块象征着无上荣光却也意味着无尽责任的牌匾……
游川只觉得心头百味杂陈。有对父母的愧疚,有对这份“英雄”名号的荒诞感,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战斗的真相是多么残酷和诡异。
当然,比起以上那些,他此刻更有一种被无形的力量推向聚光灯下、再无退路的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