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糕点保卫战”以萧澈的“计划通”告终后,坤宁宫里的气氛便愈发地轻松起来。
皇帝陛下驾临的次数依旧频繁,但他找的借口,却在荒唐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再也拉不回来了。
他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伪装的合理性,转而追求一种“只要朕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至高境界。
前几日,他以“考校坤宁宫宫女仪态,以正后宫风气”为名,让林晚晚陪着他,看宫女们排着队走了半个时辰的路。
昨日,他又以“体察宫中器物损耗,以倡节俭之风”为由,拉着林晚晚清点库房,最后指着一尊前朝的白玉花瓶,沉吟半晌,得出的结论是“此物甚好,继续用着”。
林晚晚严重怀疑,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就要以“关心坤宁宫屋顶瓦片数量,以防雨天漏水”为借口了。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位皇帝陛下的想象力。
今日,当萧澈再次驾临坤宁宫时,他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堪称“王炸”级别的理由。
彼时,林晚晚正在殿内指导宫女们做新的熏香。殿外唱喏声响起,她才刚刚起身准备迎接,身着常服的萧澈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今日没有绕任何弯子,也没有找任何铺垫,而是径直走到林晚晚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到近乎庄重的语气,开口宣布:
“皇后,不必多礼。”
他顿了顿,仿佛在酝酿一句极为重要的圣旨,沉声道:“朕今日前来,是为亲自查验‘冲喜’之效。”
“冲喜”……之效?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天雷,瞬间劈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头顶上。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林晚晚愣住了,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身后的若兰和一众宫女们,更是个个瞪大了眼睛,手里还捏着香料的动作完全僵住,仿佛被集体变成了一尊尊活灵活现的雕塑。
“冲喜”,这可是当初林晚晚嫁入皇宫的根本原因。但随着萧澈的身体日渐康健,这个词早已被所有人默契地、心照不宣地遗忘在了角落里。谁敢在帝后感情日笃的今天,再提起这个略带几分尴尬和屈辱的缘由?
可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将它重新翻出来,并且如此理直气壮、大张旗鼓说出口的,竟然是皇帝本人!
在众人震惊到石化的目光中,萧澈的神情却愈发严肃。他完全无视了周遭诡异的气氛,一本正经地对林晚晚说道:“坐。”
一个言简意赅的指令。
林晚晚几乎是下意识地,依言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紧接着,萧澈也在她面前坐下。他不等林晚晚反应,便伸出手,学着太医平日里请脉的样子,对她说道:“手。”
林晚晚机械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腕,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肌肤。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
只见当朝天子,九五之尊的萧澈,竟然真的从一旁的香盒里,捻起一根丝线,有模有样地搭在了林晚晚的手腕上,另一端则牵在他自己修长的指尖。
他这是……在学太医,悬丝诊脉?!
他微微垂眸,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搭在丝线上,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到了极致,仿佛真的是在通过这根纤细的丝线,感受着皇后脉搏的跳动,探查着她身体的奥秘。
整个大殿里,除了窗外微弱的风声,再无半点声响。宫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连呼吸都忘了。他们感觉自己今天看到的景象,比过去十年在宫里见过的所有奇闻异事加起来还要离奇。
皇上……这是在做什么?
林晚晚坐在那里,感受着手腕上那根丝线传来的、若有似无的触感,和对面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清冽好闻的龙涎香气,整个人都有些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