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试图用“道理”和“权谋”去和那些老臣博弈,却忘了自己手中,还握着一张威力最大、也最不讲道理的王牌——“君权神授”的法理基础!
他看着林晚晚,眼中的震惊,渐渐被一种哭笑不得的赞叹所取代。
他很快就明白了,这看似荒唐的“神女托梦”,实则是眼下唯一的,也是最高明的一招棋!
它直接跳过了所有关于“祖制”、“利弊”的繁琐辩论,将整个事件,上升到了“天意”与“神谕”的高度。
届时,谁敢反对?
反对“以工代赈”,就是质疑神女的智慧!
反对“发行债券”,就是违抗上天的旨意!
摄政王再权势滔天,他敢公然与“天”作对吗?那些满口“祖宗家法”的御史言官,他们敢质疑“神明”的启示吗?
这简直是一招绝杀!一招釜底抽薪的降维打击!
想通了这一切,萧澈非但没有了丝毫的反对,眼中反而燃起了兴致勃勃的火焰。他看着林晚晚,就像是两个即将要联手搞一场天大恶作剧的顽童。
“好!就这么办!”他一拍大腿,随即又有些犯难,“只是……这梦境之事,朕从未经历,明日朝堂之上,若被问起细节,该如何应对?”
林晚晚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有何难?”她眼波流转,狡黠一笑,“陛下,那我们今夜,便来‘排练’一番便是。”
于是,坤宁宫的寝殿,在这一夜,变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只属于帝后的“剧场”。
一场关乎帝国命运的严肃政治危机,被他们二人,硬生生转化成了一场充满了笑料与甜蜜互动的“夫妻夜话”。
“来,陛下,您现在是凡人皇帝,我是九天玄女。”林晚晚清了清嗓子,强忍着笑意,学着戏文里的腔调,捏着嗓子说道:“凡人,见本神女,为何不拜?”
萧澈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配合道:“朕乃天子,上不拜天,下不拜地,你是何方神女,竟敢让朕参拜?”
“大胆!本神女乃奉天帝之命,悯你子民受苦,特来授予你救灾之法,你竟敢无礼?”林晚晚努力维持着“神女”的高冷。
“哦?既是神策,不妨说来听听。若说得有理,朕自当感谢上天。若只是些虚言,休怪朕治你个妖言惑众之罪!”萧澈入戏极深,帝王威严十足。
接下来,两人一个扮演高冷傲娇的“神女”,一个扮演心怀天下、于梦中得神启的“凡人皇帝”,将明日朝堂上,那些老顽固们可能提出的所有刁钻问题,都以一问一答的方式,预演了一遍。
“神女为何不直接降下甘霖,反而要凡人修堤?”
“凡人自救,方得天助。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向商贾借钱,岂非有损国体?”
“天灾之下,众生平等。富者出钱,贫者出力,方为大道。国之体面,在于民之安康,而非君之颜面!”
整个寝殿内,充满了两人压抑不住的笑声和甜蜜的互动。原本沉重无比的国事危机,在他们这绝佳的默契与诙谐的演绎中,仿佛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排练结束时,夜已近五更。
萧澈看着眼前这位眼中闪烁着狡黠光芒,脸颊因为憋笑而微微泛红的皇后,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柔软与爱意。
他再也忍不住,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林晚晚猝不及防,轻呼一声,整个人都撞进了他那宽阔而温暖的胸膛,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冷的龙涎香气息。
只听他在她的耳边,用一种带着无限宠溺与感叹的、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你哪里是什么皇后……”
“你分明是上天赐给朕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