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舆论风暴,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来得更猛烈,也更迅速。
由林晚晚亲自操刀的《天子仁心动神女》这个故事,简直就像是插上了一对无形的翅膀。
在短短数日之内,它以一种病毒式的传播速度,席卷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起初,它还只是在各大茶馆里,由说书先生们口口相传。但很快,京城最大的“庆丰年”戏班,便将这个故事,以一种更为华丽、更为直观的方式,搬上了戏台。
那华美的戏服,那动人的唱腔,那跌宕起伏的情节,瞬间便引爆了整个京城的戏剧市场!无数的百姓,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闺阁妇人,都为了一张戏票而挤破了头。
再后来,故事的情节,甚至被那些才华横溢的民间艺人,编成了朗朗上口的童谣,由街头巷尾的顽童们,四处传唱:
“江南大水淹了田,天子心忧夜难眠。
梦里忽见神女面,手捧三策到君前。
一策修堤换米面,二策借钱解倒悬。
圣君贤王谁有见?百姓心中有明鉴!”
这首童谣,简单直白,却又蕴含着极其强烈的褒贬色彩。一时间,“圣君”与“贤王”的对比,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
而这一切,对于风暴中心的另一位主角——摄政王萧远而言,无异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公开处刑。
……
摄政王府,书房之内。
“砰!”
一只价值千金的前朝官窑青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了名贵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摄-政王萧远,此刻正脸色铁青地站在书案后,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双总是深沉如古井的眼眸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熊熊的怒火!
在他的面前,一名心腹幕僚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一下。
“王……王爷息怒……”
“息怒?”萧远猛地一拍桌子,那声音,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咆哮,“你让本王如何息怒?!你听听!你听听外面那些刁民,都在传唱些什么!”
他指着窗外,虽然隔着厚重的墙壁,但他仿佛依旧能听到,那些如同魔音灌耳般的童谣声。
幕僚跪在地上,冷汗浸湿了后背。他当然知道外面在传什么。就在刚才,他亲自去外面“体察”了一番“民情”,结果差点没被气得当场晕过去。
他将自己听到的情况,颤巍巍地,向暴怒的摄政王汇报:
“回……回王爷。如今,京城之内,关于‘神女托梦’的评书和戏剧,已是……已是家喻户晓。民间舆论……舆论对您……颇有微词。”
“颇有微词?”萧远怒极反笑,那笑声,听起来比哭还要难听,“是颇有微词,还是说本王是个自私自利、险些耽误了神明救灾的无耻小人?!”
幕僚吓得浑身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不敢接话。
萧远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如同困在笼中的猛虎。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短短十数日之前,他还是那个在金銮殿上,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贤王”。怎么一转眼,他就成了全京城百姓口中,那个与“圣君”形成鲜明对比的、被唾弃的反面教材?
他习惯了在朝堂之上,用权谋,用实力,用真刀真枪的政治手段,去碾压对手。
可这一次,他的对手,却根本没有出现在他熟悉的战场上!
对方用的是他最不屑,也最无法理解的方式——故事,童谣,这些他眼中的“妇孺之言”、“市井鄙语”!
而他,竟然就在这个他最看不起的领域里,输得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
“废物!”萧远猛地停下脚步,对着那名幕僚,厉声喝道,“本王养你们何用?!还不快去给本王想办法!派人去!去把那些胡说八道的说书先生,都给本王抓起来!把那些戏班,都给本王封了!”
“是……是!”幕僚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他又一脸死灰地,重新跪回了书房。
“王……王爷……没……没用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小的派人去威胁了那个张一说,可他根本不怕。他说,如今全京城不止他一个人在说这段书,就算把他抓了,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啊!而且……而且故事已经传开了,就算把所有的茶馆戏楼都封了,也……也禁不了百姓们私下里议论啊!”
“砰!”
萧远再次一拳,狠狠砸在了书案上,那坚硬的梨花木桌面,竟被他砸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当然知道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