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既沉痛又无奈,甚至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口吻,石破天惊地吼出了那两个字:
“朕……惧内!”
惧……惧内?!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穿透时空的魔力,瞬间击穿了在场所有大臣的耳膜,碾碎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官场智慧和政治觉悟。
整个金銮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空气也凝固了。连殿外广场上那万民伞的流苏,在风中摇曳的声音,似乎都能清晰地听见。
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老成持重的闻太傅,捋着胡须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悲怆的表情,被一种极致的茫然所取代。
屏风后的林晚晚,刚刚还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刻也是彻底石化。她樱桃小嘴微张,大脑一片空白。
他说什么?
他说……他惧内?!
怕老婆?!
在这代表着帝国最高权力的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国之君,亲口承认自己怕老婆?!
这……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一片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无数官员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听到了什么”的巨大问号。
而萧澈,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投下了一颗多么恐怖的炸弹。他甚至还觉得不够,用一种“你们都别为难我”的语气,继续补充道:
“此事,若无皇后点头,朕,万万不敢应允啊!”
他说得是那么的理直气壮,那么的坦坦荡荡,仿佛“惧内”是什么值得骄傲和推广的优良品德一般。
“噗——”
终于,有一个年轻的御史实在没憋住,发出了一声类似漏气的声音,随即又在同僚杀人般的目光中,拼命用朝笏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张脸憋得通红,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这一下,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所有官员都低着头,拼命地忍耐着,但那不断耸动的肩膀和涨红的脸庞,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简直是……大梁开国以来,最荒诞,最离奇,也最……最让人想笑的一场早朝!
而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最为痛苦的,无疑是摄政王萧远。
“惧内”这两个字,如同两记响亮无比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他精心策划了一场政治阳谋,准备了一堆关于“宗室团结”、“社稷之福”的大道理,预设了无数种皇帝可能的回应和反击。
他想过萧澈会勃然大怒,想过他会巧言令色,想过他会拖延敷衍。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等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却又让人根本无法反驳的理由!
你跟他讲政治,他跟你讲家庭!
你跟他讲国事,他跟你讲怕老婆!
这还怎么玩?!
这感觉,就像你蓄满了力,准备打出一记开山裂石的重拳,结果却狠狠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不仅没伤到对手分毫,反而还因为用力过猛,差点闪了自己的老腰!
摄政王萧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然后由红转紫,最后,变成了一种如同猪肝般的颜色。他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纵横朝堂数十年,最后,竟会被“惧内”这两个字,给彻底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