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行由鲜血组成的、冰冷刺骨的大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最终审判，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杀气，在林晚晚的视野中，缓缓浮动。
【天堂有路你不走.gif】。
林晚晚的心，都仿佛被这股彻骨的寒意给冻住了。
她知道，当这个表情包出现的时候，意味着萧澈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已彻底斩断。
他动了，真正的杀心。
“晚晚。”
萧澈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他血红的眸子，转向了桌上那堆足以让整个大梁王朝都天翻地覆的铁证。
“你说，朕现在，是否应该立刻调动暗卫，封锁王府，将朕的好皇叔，满门抄斩，诛其九族？”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问，今晚的夜宵，要吃什么一样。
但就是这份平静，才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因为林晚晚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只要她现在点一下头，那么，天亮之前，那座巍峨雄伟、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府，便会彻底地，从京城的版图上，被鲜血抹去！
这就是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在这一刻，立刻收网的痛快，那种将所有敌人瞬间碾碎的欲望，是如此的诱人。
然而，林晚晚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她的声音，同样冷静，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理智，“现在还不行。”
萧澈血红的眸子，微微一动，看向她，带着一丝询问。
林晚晚走到那张巨大的京城防务图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图上，那些被朱笔圈出的、代表着摄政王党羽势力的坐标点上。
“陛下，您看，”她的声音，清冷而有条理，“摄政王萧远，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棵树，王府是他的主干，但他的根系，早已盘根错节，深深地扎进了朝堂、军队、甚至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现在，凭着这份证据，确实可以轻而易举地，砍断他的主干。但是，”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无比锐利，“那些深埋在地下的根，却无法一并清除。他们会蛰伏起来，会继续作乱，甚至会推出一个新的‘摄政王’来。到那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国本，将动荡不休。”
萧澈沉默了。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刚才的问话，既是心中杀意的宣泄，也是对林晚晚的一次试探。
而林晚晚的回答，无疑让他感到无比的满意。
他的皇后，不仅有与他并肩作战的勇气，更有在关键时刻，保持绝对冷静，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谋略与格局！
“那依皇后之见，当如何？”萧澈的语气，缓和了几分，那血红的眸子里，也渐渐褪去了纯粹的杀意，多了一丝饶有兴致的探寻。
林晚晚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恶趣味”的弧度。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陛下，您可知，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最痛苦？”
萧澈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林晚晚自问自答，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魔鬼般的诱惑：“不是死亡，也不是失败。而是在他最志得意满，以为自己即将登上人生巅峰，将全世界都踩在脚下的时候……”
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光芒。
“……从云端，狠狠地，跌落地狱！”
“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谋划，都化为泡影。让他所倚仗的一切，都变成审判他的罪证。让他死前，不仅身败名裂，还要……受尽天下人的耻笑！”
萧澈听着她这番话，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
林晚晚缓缓走到桌案前，将那些谋逆的铁证，重新，一份一份地，整理好，放回了那个牛皮纸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