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中天,清冷的辉光洒满大地,将京城外连绵的军帐镀上了一层银霜。
这里是京畿(ji)大营,大梁王朝拱卫京师的最后一道铁闸,十万精锐枕戈待旦,军威森然,寻常飞鸟都难以逾越。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京畿大营都统沈策,正对着一幅巨大的沙盘凝神沉思。他年近四十,面容刚毅,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刀疤为他平添了几分悍勇之气。作为摄政王萧远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爱将,他深得信重,手中握着的这支军队,更是萧远敢于在朝堂上叫板皇帝的最大底气。
帐外,亲兵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大帐守卫得固若金汤。沈策对这里的防卫有着绝对的自信,他相信,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在他不允许的情况下飞进来。
他看着沙盘上皇城的布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兴奋与野心的光芒。王爷的大计即将发动,万寿节那日,他沈策的铁骑就将踏开宫门,亲手将那位年轻的“病秧子”皇帝拉下龙椅。事成之后,他便是从龙之臣,沈家三代,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就在他沉浸在这宏伟蓝图之中时,一股毫无征兆的寒意,猛地从他背后窜起。
那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感觉,冰冷、致命,让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谁!”
沈策猛地转身,右手已如闪电般握住了腰间的佩刀刀柄。“呛啷”一声,长刀半出鞘,杀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帐。
然而,他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在他身后不到五步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黑衣人。那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那双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的眼睛,几乎无法察觉他的存在。他就像一个从九幽地府爬出来的鬼魅,身上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
沈策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帐外的亲兵也没有发出任何警报!此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他的中军大帐,其武功之高,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是谁?”沈策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
黑衣人,正是玄影。他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信封,屈指一弹。
信封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破空而来,精准地插在了沈策面前的沙盘之上,距离代表皇宫的模型,不过分毫之差。
这一手,再次让沈策心头一凛。
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警惕地盯着玄影,沉声道:“装神弄鬼!你以为凭这个就能吓到本将军?”
玄影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我家主人说,沈将军看完之后,再决定这是不是装神弄鬼。”
沈策冷哼一声,缓缓伸出手,拔起了那封信。信封入手,他便感觉到里面除了信纸,似乎还有一片质地较硬的纸片。
他撕开火漆,先取出的正是那张拓印下来的图纸残片。
只看了一眼,沈策脸上的镇定与不屑便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块小小的纸片,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开始一滴滴地渗出。
不会错的!这上面拓印的,正是王爷密库中那份兵器图的一部分!图上那种三连发的特制军弩,以及旁边用朱砂笔做的特殊标记,普天之下,除了他和王爷等寥寥数人,绝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皇帝……他怎么会……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手脚一阵冰凉。
不可能!那份图纸藏在王府最深处的密室,机关重重,守卫森严,皇帝那个病秧子怎么可能拿到?
他颤抖着手,展开了那封信。
信上的字迹沉稳有力,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却字字诛心。
“沈策,见字如面。朕知你乃忠良之后,沈家一门,世代为我大梁戍边,劳苦功高。然,朕亦知你与逆贼萧远勾结,私造兵器,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无可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