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萧澈环视全场,目光沉重,缓缓说道:
“朕闻,民间多有奇人异士,杏林亦有隐世高手。近日……皇后身染微恙,腿部略有浮肿之态,太医院束手无策。朕心甚忧,夜不能寐。”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帝王的决断与不容置喙。
“故而,朕今日欲向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万民,征集良方!”
“凡有能治疗‘水肿之症’的民间偏方,或是通晓此道的杏林高手,皆可上奏!若能为皇后解此忧患,朕,不吝封赏!”
“……”
“……”
“……”
当萧澈这番话说完,整个金銮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长久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文武百官,从白发苍苍的宰相,到身经百战的将军,再到满腹经纶的翰林,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呆若木鸡地看着龙椅上那位神情严肃、仿佛在部署一场重大战役的皇帝陛下,大脑集体宕机。
水……水肿之症?
民间偏方?
杏林高手?
他们没有听错吧?
他们尊贵的、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在处理完边关军情、国家漕运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竟在如此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本正经地,为皇后娘娘……求治腿部水肿的偏方?!
这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鸡毛蒜皮!
一位刚刚还在为军费问题而慷慨陈词的户部尚书,此刻正维持着张嘴的姿势,完全忘了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
兵部尚书沈策,这位铁血将军,握着朝笏的手微微颤抖,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关心“妇科小疾”的男人,与昨日那个与他商讨兵法、杀伐果断的君主联系在一起。
整个朝堂的价值观,在这一刻,仿佛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然而,龙椅上的萧澈,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下方那诡异的气氛。他见无人应答,还以为是自己的诚意不够,竟又补充道:
“此事,乃朕的头等大事!朕命,由礼部牵头,户部拨款,在全国范围内张贴皇榜!务必,为朕的皇后,找到根治此症的万全之策!”
动用国家机器,全国张榜,就为了……治水肿?!
疯了!陛下一定是疯了!
这是所有大臣心中,唯一的念头。
就在这片荒诞的寂静中,终于,有一位不明所以的、新晋的年轻御史,壮着胆子,颤巍巍地出列了。
他大约是觉得,自己身为言官,有责任将这位“不务正业”的陛下,拉回“正途”。
他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用一种自认为十分委婉的语气,开口劝谏道: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凤体矜贵,微臣亦是忧心。然……然水肿之症,不过是孕中常有之小疾,想必并无大碍。陛下实不必为此等……后宫小事,如此大动干戈,烦忧朝堂,耽误了……军国大事啊。”
他的话说得合情合理,也代表了在场大部分官员的心声。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便从龙椅之上,轰然爆发!
“小事?!”
萧澈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那声巨响,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狠狠一颤!
他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用那双仿佛能喷出火来的龙目,死死地盯着阶下那位瑟瑟发抖的年轻御史。
他指着那御史的鼻子,用一种充满了暴戾与不容置喙的霸道语气,怒声咆哮道:
“皇后的事,便是朕的头等国事!朕的皇后,她掉一根头发,都比你口中的军国大事更重要!”
“你敢说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