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奇妙的互动,仿佛一道灵光,彻底点醒了沉浸在“硬核胎教”中无法自拔的萧澈。
他终于悟了。
最好的教育,原来是爱与陪伴。
自此,坤宁宫终于彻底告别了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课程表”。《孙子兵法》被重新束之高阁,《广陵散》的琴谱蒙上了薄尘,那面惊世骇俗的“江山图”壁画,也在林晚-晚的强烈要求下,被连夜用一层素雅的墙纸给覆盖了。
萧澈的“育儿焦虑”似乎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他不再折腾,每日处理完政务,便回到坤宁宫,或陪着林晚晚散步,或为她轻声念着话本故事,享受着这份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与温馨。
宫墙之内,岁月静好。
然而,宫墙之外,那场由皇帝陛下“无心之言”引发的风暴,却在民间愈演愈烈,彻底刮成了一场十二级的超级台风。
关于“龙嗣竞猜”的赌局,早已从最初的京城限定,蔓延到了大梁朝的各个州府。无数百姓,将自己的真金白银,投入到这场关乎国本的世纪豪赌之中。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无数话本故事和民间传说的渲染下,“公主党”的声势,竟一路高歌猛进,彻底压倒了传统的“太子党”。
民间的风向,已经彻底倒向了“期盼一位继承皇后娘娘才德的小公主降世”。
这股狂热的暗流,在酝酿了数日之后,终于以一种谁也意想不到的、极具戏剧性的方式,冲破了宫墙的阻隔,悍然倒灌回了庄严肃穆的金銮殿。
这日早朝,朝堂之上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沉稳。
文武百官列队整齐,正按部就班地启奏着各项国事。萧澈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神情专注,偶尔颔首,偶尔发问,尽显帝王威严。
林晚晚则依着近来养成的习惯,坐在龙椅后方的珠帘之后旁听。她怀着身孕,本不必如此,但萧澈却说,有她在,他心安。这便成了两人之间一个不成文的默契。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然而,就在户部尚书汇报完漕运事宜,准备退下时,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人,突然从文官的队列中,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是翰林院的大学士,王修德。
这位王大学士,年近古稀,是三朝元老,学问渊博,在士林中德高望重。但他一生都沉浸在故纸堆里,是典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老学究。平日里上朝,他几乎就是个透明人,除了在编修史书或皇家典籍时会发表意见,否则从不参与任何政事讨论。
他今日突然出列,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
萧澈也有些惊讶,温声道:“王爱卿有何事启奏?”
只见王修德老大人,脸色潮红,嘴唇哆嗦,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异样的激动。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慢条斯理地引经据典,而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这个举动,让整个金銮殿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紧接着,他双手高高举起,手中捧着的,不是寻常的奏折,而是一卷白绢。那白绢之上,用鲜血,写就了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血书!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能让一位从不问政事的老翰林,当朝呈上血书,这是发生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难道是史书编撰出了重大纰漏,动摇了国本?还是发现了什么前朝的惊天秘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萧澈的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沉声道:“呈上来!”
内侍太监连忙小跑着将血书取上,恭敬地呈到萧澈面前。
萧澈展开白绢,目光落在上面那几个因失血而略显发黑的字迹上,随即,他那张凝重的脸,便瞬间僵住了。
只见那封足以吓死人的血书之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
“臣!恳请陛下!务必诞下公主!”
“……”
金銮殿上,一片死寂。
萧澈拿着那封血书,看着下面跪得无比虔诚、仿佛正在为民请命的老翰林,感觉自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停止运转的。
他……他刚刚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