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收贺礼?这分明是公然向四海藩国索要国宝啊!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被天下人耻笑大梁皇帝贪得无厌?
“陛下,贺礼乃是心意,如此强求,恐……恐失大国风范……”
“风范?”萧澈冷哼一声,“朕的儿子,就是最大的风范!谁敢非议,便是与我大梁为敌!”
张尚-书彻底说不出话了,他已经意识到,今日的陛下,完全不讲道理。
然而,萧澈的“疯狂”显然还没有结束。他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向往的神色。
“其三,庆典之烟花!”他用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宴会当晚,宫中要燃放烟花。朕要求,这些烟花,无论是在样式的新奇度,还是在燃放时的响亮度,都必须……要比除夕夜的更响、更亮!朕要让全京城的百姓,都能听到、看到我儿的满月之喜!”
听到这里,张尚书已经麻木了。
跟开国大典比规模,跟史书比贺礼,现在还要跟除夕夜比烟花……他这位穷尽一生都在研究礼法典制的礼部尚书,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完全跟不上这位新手父亲的清奇思路。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从最实际的角度,做最后的挣扎。
“陛下……”他颤巍巍地躬身道,“陛下爱子之心,天地可鉴。然……国库刚刚充盈,前番救灾与战后重建,耗费甚巨。如今实……实在不宜如此铺张啊!还请陛下三思,为江山社稷计,为万民福祉计啊!”
他搬出了江山社-稷,搬出了万民百姓,这是他作为臣子,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武器。
然而,在“奶爸自信心”爆棚的萧澈面前,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只见萧澈闻言,竟是毫不在意地大手一挥,脸上带着一种“壕无人性”的霸气,朗声道:
“无妨!国库的钱,一分不动,全部用于民生!此次满月宴所有开销,全由朕的私库一力承担!”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已经彻底呆滞的张尚书的肩膀,用一种充满了骄傲的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花朕的私库!朕的儿子,必须有排面!”
张尚书被这句话彻底击溃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神采飞扬、恨不得把“炫耀”二字写在脸上的皇帝,再也想不出任何一句可以劝谏的话。
他还能说什么?皇帝要自己掏钱给儿子办一场史上最豪华的派对,他这个做臣子的,难道还能管皇帝的钱袋子不成?
最终,老尚书只能带着一颗被颠覆了世界观的、千疮百孔的心,浑浑噩噩地退出了御书房。他来的时候,以为是要商议国事;走的时候,怀里揣着的,却是一份堪比天书的、史上最铺张浪费的“满月宴策划纲要”。
御书房内,萧澈看着老尚书失魂落魄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不仅是一位合格的父亲,更是一位体恤国库的明君。
他心情大好,甚至觉得亲自下场,才能更好地体现自己对儿子的重视。
于是,他竟真的命人取来了最名贵的澄心堂纸和徽墨,亲自铺开,开始设计那份将要发往四海各国的请柬样式!
林晚晚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的丈夫,大梁的皇帝,正伏在龙案上,一手托腮,一手执笔,脸上带着一种既专注又傻气的笑容,正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
她好奇地走上前,只见那张华贵的纸上,萧澈已经用他那笔力遒劲、极具风骨的瘦金体,亲笔题写了“皇长子满月之喜”几个大字。
而在那题字的右下角,本该是盖上玉玺的地方,此刻,却被他画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线条简单得近乎幼稚的、却又能一眼看出是个胖乎乎小娃娃的卡通头像。
那头像,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头顶还有一撮孤零零的呆毛,神韵上,竟与“团子”有七八分相似。
萧澈对自己的“画作”显然极为满意,他甚至还专门命人将这个图案刻成了一枚小小的玉石印章,此刻正沾着朱砂,准备往上盖。
“晚晚,你看,如何?”他献宝似的将那张请柬举到林晚晚面前。
林晚晚看着那枚充满了童趣的卡通“团子”头像印章,再看看萧澈那张写满了“快夸我”的俊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而,萧澈接下来的命令,却让她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只听他对着门外的内侍监,意气风发地下令:
“传朕旨意!将此请柬样式,立刻下发礼部,连夜赶制!务必在三日之内,发往我大梁四海各邦,各国君主,皆不可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