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沈清言，冰蓝色的眼眸中渐渐晕开一丝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意，仿佛冰川初融的春水。
“今日……能看到你为沈家正名，看到沈伯父‘忠烈’之名光耀史册，”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说得清晰而郑重，“看到你……站在那金銮殿上，受封国公，入阁拜相……”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看着珍视之物终于绽放光芒的欣慰与满足。
“看到你，终于可以不再背负枷锁，挺直脊梁，立于这朝堂之巅……”
他微微停顿，握着沈清言的手紧了紧，目光灼灼：
“这一切，值得。”
简简单单三个字——“值得”，却像是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沈清言所有强自维持的镇定。白日里压抑的、混杂着巨大悲伤与巨大喜悦的情绪，在金銮殿上不便宣泄的脆弱，在此刻，在这静谧的、充斥着药味的室内，在这个为他受伤的男人面前，再也无法抑制。
眼眶猛地一热，视线迅速模糊起来。
他反手紧紧回握住萧绝的手，仿佛那是他在汹涌情绪中唯一的浮木。他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失控的样子，声音哽咽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有你……我做不到……”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
没有你的信任与庇护，我或许早已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
没有你的运筹与支持，我根本无法与秦灼抗衡。
没有你今日舍身一挡，或许连平反的机会都会失去。
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沈清言。
萧绝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近乎依赖的力度，心中那片冰冷的战场余烬，仿佛被这点点星火彻底温暖。他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更紧地、更坚定地回握住他。
无声的陪伴，胜过千言万语。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拉长了两人依偎的身影。
窗外夜色浓重，室内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彼此依靠的静谧与温情。
伤痛犹在，前路未卜，但至少在此刻，他们彼此拥有，便是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