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世帝歌:万界红颜伴我重临九天

第2章 帝血溅落忆往昔

“师尊……呵…哈哈……逼我……?”林尘破碎的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挤出一串破碎而嘶哑的笑声,那笑声悲怆绝望到极点,在寒风呜咽的破庙里回荡,如同一匹受伤孤狼最后的哀鸣。

太混乱了!太荒诞了!

仙帝宸渊的一切,仙庭的崩灭,玄胤的背叛,那些阴影中的存在,慕霜华那双要将他燃成灰烬的眼眸……这一切如同千万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他脆弱不堪的意识之中,来回翻搅!身体依旧残破虚弱,每一寸筋骨都叫嚣着痛楚,但胸膛深处那颗冰珠般的“道种”残留的位置,却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悸动与清凉,将濒临爆裂的混乱灵魂强行稳固住一丝。

“吱呀——”

一声老旧木门不堪重负的呻吟,带着刺骨的冷风,骤然灌进死寂的破庙!

风猛地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庙门完全吹开!

门口,赫然堵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门外本就稀疏的天光。

虬髯,铜铃眼,敞开的粗布棉袄下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膛和刺青。正是昨天带头毒打林尘、抢走他那半块硬邦邦杂粮饼的乞丐头子,张横!他手里拎着一根磨损发亮的木棒,上面还沾着些暗红发黑的血渍污垢。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獐头鼠目的小弟,缩着脖子,揣着手。

“啧啧啧,”张横那双带着猫捉老鼠般残忍戏谑的眼睛扫过蜷缩在墙角的林尘,咧开满是黄牙的嘴,声音粗哑如同铁片刮擦,“嘿!老子当是谁呢?原来真是林小子你这小杂种!居然还没冻挺尸?”

他目光落到林尘明显已经被他刮得七零八落、只剩一小团更污秽的板结血块残留的地面上,眉头一拧,随即脸上露出更浓烈的恶意:“呸!晦气!刮老子昨天给你留下的彩头啃呢?饿疯了?连自己的血都吃?真他娘恶心!”

他往前踏了一步,厚重的破棉鞋踩在冰冷地面上发出沉闷声响。“看来昨天的教训还不够深刻!骨头还痒痒?还是觉着我张横说话放屁?说了这片儿是老子的地盘!一根草都得老子点头!没给够贡,还想在这儿躲着?”木棒带着风声,随意地敲打着身边布满蛛网尘埃的神龛木柱,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如同催命。

冰冷的空气随着庙门大开,毫无阻隔地涌入。林尘衣衫单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但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畏缩,或者麻木呆滞。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眼。

那双眼睛,之前还是惊骇混乱的混沌之海,此刻却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中,沉淀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异样沉静。那沉静不是死寂,更像暴风雨前短暂的凝滞,积蓄着撕裂一切的暗流。眼底深处翻涌的惊骇与茫然没有完全褪去,但其中一点冰寒刺骨的金色核心,却在急剧凝实!

宸渊残魂的刻骨恨意、张横此刻的凶神恶煞如同油与火,在胸中轰然碰撞!

昨日濒死时被践踏,被凌辱的一幕幕……眼前这双充满残忍戏谑的铜铃眼……

“昨天……你打的?”林尘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沙哑得像是喉管里漏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却异常清晰。他没有看那根染血的木棒,视线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张横那双充满鄙夷的铜铃眼上。那眼神太直了,太冷了,像两柄淬了冰的锥子,完全不像一个垂死乞儿的目光。

“嗬!怎么着?不服气?”张横被他这出乎意料的反应激得火气上涌,铜铃眼一瞪,手中木棒猛地抬起,直指林尘鼻子,破口大骂:“老子打的!就是老子打的!如何?你还想翻天不成?还敢用这狗眼看老子?”唾沫星子随着咆哮喷溅出来,如同毒镖。他身后的喽啰也跟着发出轻蔑的哄笑。

林尘瘦小的身躯轻轻晃动了一下,似乎是因寒冷和虚弱。张横脸上凶残得意的笑容瞬间狰狞到极致!在他看来,这贱骨头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还敢犟嘴?找死!

“给老子躺下吧小杂种!”

木棒带着一股凶悍的蛮劲和风声,对着林尘那本就有伤的额头狠狠抡下!又快又狠,正是昨天留下那道深紫鞭痕的力道!甚至更重三分!

棒风扑面!死亡的气息如此之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尘那双沉凝得如同寒潭深渊的眼瞳深处,一点难以察觉的细碎金芒骤然一闪而逝!如同黑暗中微尘般的星辰炸开!

他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

但他那垂落在冰冷泥地上的左手,沾满污泥和血痂的手指,在木棒及体前的最后一瞬,极其轻微、近乎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

嗡!

一股微不可察、却实质存在的奇异波动,以那只左手为中心,无声地荡漾开,瞬间笼罩了方圆不到三尺之地!如同石子投入绝对死寂的湖面,在刹那间扭曲了这一丁点空间!

空间感知!微弱到极致,却真实不虚!

木棒落下!并未落空!但极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本该重重砸在林尘额头、再次将他击倒的棒头,在距离他额前皮肤不到一寸的距离时,轨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微微扭转的手,于毫厘间拨动了!棒头擦着林尘额角那道伤口半寸的距离,以毫厘之差划了过去,狠狠砸在了他头侧的冰冷泥地上!

“噗!”沉闷的响声。

泥土飞溅!

“呃?”张横脸上的狞笑猛地僵住!他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只觉棒头传来一种极其怪异的、无法着力的错位感!仿佛刚才眼前的空间模糊了一瞬?

失手的错愕和羞辱感瞬间盖过一切!竟被这半死不活的贱骨头躲开了?!还是在两个小弟面前!

“干你娘!敢躲!”暴怒彻底淹没了张横不多的脑子!他狂吼一声,也顾不得什么架势,身体猛地前倾,如同暴怒的蛮熊,丢掉那碍手碍脚砸歪了的木棒,探出蒲扇般又脏又黑的大手,狠狠朝着蜷缩在墙角的林尘脖子掐去!他要亲手把这小畜生活活掐死!

杀机暴涨!腥风扑面!

林尘的头刚刚因棒击溅起的泥点本能地偏向一侧。

张横那双粗壮手臂带着猛虎掏心的气势,指爪如钩!指缝间厚厚的泥垢如同淬了毒!劲风先至,几乎撕裂林尘耳际!

就是现在!

林尘那双沉凝如死水的眼中,一点决绝的疯狂陡然点燃!他并未试图后退躲闪——狭窄的墙角亦无处可退!

他的身体反而因惯性,顺着方才躲避木棒的姿势极其狼狈地又往前扑倒了半寸,枯瘦的身体像是被风吹倒的破布娃娃,眼看就要被那巨爪兜头抓住!

也就在他身体彻底前倾扑倒、咽喉要害即将送入虎爪的刹那间——

他那只沾满泥污血痂的、枯瘦得如同鸡爪般的左手,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最后的、也是凝聚了此刻全部精神与疯狂意志的力量!

五根僵硬冰冷的手指并拢,指尖并非抓向任何地方,而是带着一股拼尽全力的执拗,直直地……戳向他身体左侧正前方不到一尺的虚空!一处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

指尖处,在接触到那片虚无的瞬间,微弱到凡俗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细微如发丝的银灰色空间涟漪,再次浮现!

这涟漪出现的瞬间,林尘那扑倒的前方地面上,半截被深深砸入泥地的、之前神龛碎裂下来的尖锐陶碗瓷片,突然动了一下!

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脱离了冰冷的泥地束缚,如同被强行赋予了生命的毒蛇信子,带着被寒风吹干后的泥灰污迹,以远超物理常识的速度与角度,毫无征兆地从地面……“弹”了起来!角度刁钻得如同计算了千万次!

破空!

那截瓷片尖端最锋利、如同淬毒匕首的部分,恰好自下而上!

而此刻,林尘整个人已经扑倒,头部和上半身因前倾之势正送到张横双爪之前!而暴怒中的张横也正全力探身前扑,想要扼住他的咽喉!他的下腹要害,恰恰位于半空,正对着那突然从地面弹射而起的、角度刁钻的瓷片!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钝刀刺穿了厚厚的草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张横魁梧雄壮的身体猛然僵硬在扑击的动作上,喉咙里发出“嗬嗬”如同倒吸冷风般的怪异气音。脸上的狰狞暴怒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岩浆,然后,被难以置信的、撕裂灵魂般的惊骇取代!

他铜铃般的眼睛猛地瞪到了极致,眼珠子几乎要凸爆出来,死死地向下盯去。

在那肮脏破旧的、勒着粗草绳的厚棉袄下腹部位置,一截带着泥灰污迹的、尖锐得发亮的瓷片尖端,透衣而出!扎得并不深,只没入了他那肥厚的肚腩寸许,鲜血正迅速渗透棉袄布料,染出一小片深色印记。以他的皮糙肉厚和脂肪厚度,这更像是一种羞辱性的小伤。

这点小伤,甚至比不上他在街头斗殴时留下的一条浅口子。

但张横的瞳孔却在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那眼神里的惊骇,远超肉体的伤痛!他清晰地“看到”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的身体感知到了!

在瓷片刺入皮肤的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极度精纯的寒气,如同无形的冰锥,顺着那小小的伤口瞬间侵入了他的脏腑!那寒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空无感,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力气!甚至……冻结了他的恐惧!他的思维!

怎么会?!

林尘的身体此刻已经完全扑倒在地,额头撞在冰冷泥地上,侧着脸。他剧烈地咳嗽着,呛出带着血沫的污秽。似乎刚才那一下扑倒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但张横却在他侧脸上,那双抬起望来的眼睛深处,看到了自己此刻如同被冻僵野猪般的倒影。以及……倒影旁,那道冰冷刺骨的眸光!

那不是在看一个胜利者,更像是在看一头……插在荆棘上挣扎着流血的猎物。

“呃……呃……”张横喉咙里只能挤出意义不明的呜咽,手指痉挛着想要抓向腹部的瓷片,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寒冰冻住,连移动一下小指都成了奢望。力量疯狂流失,意识在极寒的麻痹感冲击下迅速模糊下去。他那双铜铃眼中最后残留的暴戾和惊骇,被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层的、无法理解的绝望彻底取代。

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伐倒的木桩,直挺挺地、沉重地砸向地面!

轰!

泥尘四溅。那张横着凶恶嘴脸的面孔,重重砸在林尘身侧的泥地里,溅起的尘土糊了半张脸,只剩下那对因惊骇和麻痹而无法瞑目的眼睛,茫然地瞪着破庙冰冷的屋顶。

林尘的咳嗽终于平息下来。他喘息着,手指抠着冰冷的泥地,艰难地撑起一点身体。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感依旧在啃噬着他。喉咙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刚才吞服血污留下的土腥涩味。

他抬起头,望向庙门口。

那个刚才还在挤眉弄眼、张横身后的獐头鼠目的小喽啰,此刻已经完全吓傻了。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在震惊和无法理解的恐惧中,一张嘴张得能塞下鸡蛋,眼珠子凸出如同死鱼,连呼吸都忘了。

“鬼……鬼啊——!!”

凄厉变调的尖叫终于刺破了庙内的死寂,如同被踩了脖子的鸭子。

那人再也不敢看向庙内,也顾不上他大哥了,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跌撞着扑出门外,逃向风雪的深处,声嘶力竭的尖叫声被呼啸的寒风迅速吞没。

寒风夹着雪沫,再次疯狂涌入这孤零零矗立在荒野间的破庙。

风声在呜咽,宛如死灵的哀歌。

林尘的视线从空荡荡的庙门方向收回,缓缓落在身侧那具开始逐渐冰冷僵硬的尸体上。张横临死前那冻结着惊骇的铜铃眼,在他眼中逐渐淡去,最终凝固成一片死灰。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

一丝微弱的暖意,混合着温凉的空间异能流转全身,修复着剧痛的伤口。那是刚刚短暂动用道种异能后反哺而来的微薄力量。

他伸出那枯瘦、沾满污黑泥垢和血痂的手,用尽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

林尘的指节死死抠住还钉在张横腹部的半截锋利瓷片边缘,用尽全身仅存的力量,猛地一拽!

瓷片被他拔出,上面粘稠温热的、颜色比他那干涸帝血更深沉的暗红色液体,如同浓稠的墨汁,顺着瓷片锋利的边缘流淌而下,在寒风中迅速变冷变暗,凝结成诡异的花纹。

他无视手上沾染的血污,支撑着冰冷僵硬的身体,摇摇晃晃地、一点点从地面上站了起来。瘦弱的身形在狂卷的破败庙门框里,单薄得如同荒野尽头一根挣扎求生的枯草,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骨的寒风吹散。

寒风扑面,冰冷刺骨,刮过他额角那道狰狞的伤痕,吹散额前肮脏打绺的乱发。

他那张血迹与污秽交织、冻得发青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瞳孔,深处沉淀着的、混乱的波涛已然平息,剩下的只有一片望不见底的死寂冰冷,如同埋葬了亿万星辰的幽深古井。

凛冽的风从庙门框外汹涌灌入,掀起少年身上褴褛破烂的布条,噼啪作响。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遗落在人间的残破冰雕。

只有那枚被他紧握在手心、染血的瓷片冰冷锋锐的棱角,硌着指骨,带来一丝尖锐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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