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禾偷偷看了陈扬一眼,心道她已经尽力了。
孟时禾原本是担心这么点陈扬吃不饱,她再要一碗,李阿姨肯定会给陈扬也下一碗,这样他就能吃两碗了。但是现在孟谦同志这么一开口,她就不好再要了。
孟谦坐在一旁,看闺女低头吃面没有再说话,朝着陈扬轻哼了一声,当他不知道这一出是因为什么呢?
对他闺女有想法,饿一顿半顿的怎么了?
孟怀疏站在孟时禾身后不说话,就让老孟出出气吧,看两个孩子的样子,往后老孟憋屈的地方多着呢。
陈扬从没吃过这样的面,看着平平常常一碗面,怎么会这么鲜?奶白色的汤应该是鱼汤,但是没见着鱼。
还有那道菜,陈扬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叫菜对不对,就是一小盅,里面有汤有肉还有笋,也很鲜!
一共就这两样,份量不大,但是陈扬越吃越难受,他想到时禾在陈庄吃了两年的玉米面窝窝头,她在沪市,连夜宵吃的都是这样的食物。
吃过饭,陈扬手快,利索就把孟时禾面前的碗收了,李阿姨慢了一步,紧着说:“同志,我来就好了。”说着就把陈扬手上的碗接走了。
“奔波了好几天,快回去好好休息,希望你能睡得惯。”孟怀疏冲陈扬笑笑,催着他上楼。
陈扬回道:“谢谢阿姨,这里比我家里好太多了。”
陈扬躺在床上看着屋顶,身上蓬松暄软的被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没有泥土的味道,没有阴雨天潮湿的水汽味道。
他床头矮柜上的小台灯散发着盈盈光亮,暖黄色的,陈扬能感觉到他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是他的精神又很亢奋,他睡不着。
陈扬头一次对自己的理想产生了质疑:我真的可以吗?我能让时禾维持这样的生活吗?
他想起前年张静初跟他说过的话,【不论怎么样,你都是赶不上她家里的】。
两年来,孟时禾已经渗透进他生活的点点滴滴,陈扬现在只要一想往后没有时禾的生活,他就头痛脚痛浑身痛,像不能呼吸了一样。
而且时禾也并非对他无意,她送了他钢笔,还拉他的手,时禾还亲口说,觉得他很不错。
但是,凡事最怕但是,他们就算是在一起了,他拿什么保证时禾的生活呢?在她家里,甚至连照顾她都轮不上他。
陈扬在这个即将跨入大学的晚上,清醒地痛苦着,他无法放弃孟时禾,他连想都不能想,但是他比以往的每一天,都更担心他给不了孟时禾好的生活。
想要赚钱的欲望在这个晚上达到了顶峰。
轻敲房门的声音在黑夜里是如此突兀,“陈扬,你睡了吗?”
是时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