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最擅长的借力打力——巴投的变种!
伊万诺维奇只觉得一股巧妙至极的力量从侧面传来,自己那庞大的身躯竟然不受控制地向前倾跌!他心中一惊,但丰富的格斗经验让他立刻调整重心,硬生生止住了跌倒的趋势,只是踉跄了一步!
“好!”伊万诺维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中精光爆射,兴奋地大吼一声。他不再留手,各种桑搏的摔投技巧如同狂风暴雨般向伊莱文攻去!
伊莱文则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身形飘忽,步伐灵动,将“星火”系统提供的精准平衡感和自身对引力变化的敏锐直觉发挥到极致。
他极少主动进攻,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重击,然后用精妙的关节技、绊腿或借力摔法进行反击。
他的摔跤技巧融合了古典摔跤、中国跤的一些理念,以及他自己在操控引力过程中领悟到的一些独特发力方式,风格诡异而有效。
一时间,庭院里只听到两人沉重的呼吸声、脚步踏地的闷响、以及身体碰撞的钝响。伊万诺维奇力量绝对占优,如同磐石;而伊莱文则技巧精湛,如同流水。一老一少,竟然斗得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阿黛拉从一开始的担心,渐渐变成了目瞪口呆。她知道自己父亲的身手有多恐怖,却没想到伊莱文竟然能在纯技巧的较量中不落下风,不过想到他当时把西里尔摔的够呛,仅凭上身就能让琉娜陷入被动,也就那样了。
最终,在一次精彩的互相擒拿与反制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同时松开了手,相视一笑,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好小子!”伊万诺维奇用力拍了拍伊莱文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伊莱文龇了龇牙,但他脸上满是畅快和赞赏,“你这身功夫,不是学院里能学到的!有真东西!”
伊莱文微微喘息着,笑了笑:“叔叔您才是宝刀未老。”
这场意外的切磋,彻底拉近了一老一少之间的距离。伊万诺维奇看伊莱文的眼神,已经完全是看“自己人”的亲切和认可了。
夜幕降临时,庄园陷入了宁静。伊莱文被安排在二楼一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充满阳光味道的客房。窗外是璀璨的星空和黑黢黢的森林剪影。
临睡前,阿黛拉偷偷溜进他的房间,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骄傲:“行啊你!小十一!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把我老爸都镇住了!你没看他刚才看你那眼神,简直跟捡到宝似的!”
伊莱文看着她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颊,回想起这一整天如同过山车般的经历——从清晨的强制起床,到渡轮上的海风,再到庄园里冰火两重天的欢迎仪式,以及下午那场酣畅淋漓的切磋……他心中充满了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充实感。
“你爸妈……很好。”他轻声说,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受。虽然方式独特,但他能感受到那份深沉的、不善于用言语表达的关爱。
“那当然!”阿黛拉得意地扬起下巴,随即又凑近,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不过我可警告你,别被我爸妈的热情冲昏头!他们对你好,那是因为……哼,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 她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像做了坏事的孩子般,红着脸跑了出去。
伊莱文摸着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她灼热的、带着青草和阳光气息的温度。他走到窗边,望着这片陌生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的东欧土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暑假,注定会是一段深刻而温暖的记忆。
而阿黛拉父母那看似矛盾实则统一的热情与严厉,也让他对“家”和“接纳”有了更深的理解。在这个硬汉父亲的眼里,一个身体虽有缺陷却意志坚韧、技巧高超、能保护自己的中国小伙子,远比一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更值得他将宝贝女儿托付。
第二天,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才刚刚挣扎着穿透东欧平原上厚重的雾气,吝啬地洒在伊万诺夫家木屋的窗棂上时,伊莱文就被一阵毫不留情的、如同敲击战鼓般的敲门声惊醒了。
“伊莱文!起床!训练时间到了!”阿黛拉·伊万诺娃那特有的、能将睡意瞬间击碎的音量穿透厚实的木门,精准地轰击在他的鼓膜上。
伊莱文有些艰难地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身,冰蓝色的眼眸中还残留着些许疲惫。虽然庄园的环境让他感到安心,但连日的旅途劳顿和新环境的适应,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
他看了一眼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色,无奈地叹了口气。阿莱文的时间观念,显然是以军事行动为标准,而非常人的作息。
等他穿戴整齐,依旧是那身便于活动的休闲装,走出客房时,阿黛拉已经像一尊门神般等在外面了。她今天换上了一套更旧的工装,手上甚至还沾着点油污,似乎刚刚进行过某种机械维护。
“磨蹭什么?快点!早饭前先把今天的‘基础课’上了!”她不由分说,拉着伊莱文就往楼下走。
所谓的“基础课”,并非伊莱文想象中的文化学习或能力训练,而是伊万诺夫家特有的——体能晨练,对,昨天阿黛拉跟他说让他尝试一下她家的风格。
内容简单粗暴:绕着巨大的庄园跑圈,然后是俯卧撑、引体向上等一系列基础力量训练。
伊万·伊万诺维奇早已在院子里等候,同样是一身短打,如同即将出征的将军。他看到伊莱文,只是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的意味。
阿黛拉自然是如鱼得水,跑起来像头矫健的母豹,力量训练更是她的强项,动作标准,气息悠长。
伊莱文则有些吃力。他的耐力和爆发力尚可,但纯粹的力量并非强项,更多依赖“星火”系统提供的稳定性,以及自身精妙的发力技巧。
做引体向上时,他更多依靠纯粹的手臂拉力,而非背部肌肉和核心力量,动作看起来不如阿黛拉那么具有力量美感,却异常稳定和高效。
伊万诺维奇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点评,但眼神锐利,显然在仔细观察伊莱文的每一个细节。
当伊莱文用一种看似别扭、实则最大限度利用杠杆原理的方式完成一组高难度变式引体向上时,老伊万的眼中再次闪过赞赏的光芒。这小子,确实有点东西。
晨练结束,三人都是满头大汗。回到屋里,叶卡捷琳娜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热气腾腾的燕麦粥、煎得金黄的鸡蛋和香肠、新鲜的酸奶以及必不可少的黑面包。餐桌上,对待伊莱文和阿黛拉的态度依旧是冰火两重天。
“伊莱文,多吃点鸡蛋,补充蛋白质。燕麦粥够不够?要不要再加点蜂蜜?”叶卡捷琳娜几乎把所有的关爱都倾注在了伊莱文身上,恨不得亲手喂他。
而对阿黛拉,则是:“阿黛拉!坐直了!喝粥别出声!看你那吃相!”
阿黛拉似乎早已习惯,翻了个白眼,继续狼吞虎咽。
伊万诺维奇吃饭时依旧沉默,但会偶尔将盛着香肠的盘子往伊莱文那边推一推。
早餐后,叶卡捷琳娜开始收拾厨房,伊万诺维奇则拿起一份报纸坐在壁炉旁。阿黛拉用胳膊肘捅了捅伊莱文,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喂,小十一,想不想学点新技能?”
伊莱文看着她:“什么技能?”
“开车!”阿黛拉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总不能以后去哪儿都让我当司机吧?是男人就得会开车!”
伊莱文愣了一下。驾驶机动车,这确实是他人生中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在学院,出行都有专人负责或使用特殊交通工具,况且先不提他的身体情况,那时候他还未成年,开车对他来说有点早。
他看了一眼窗外那辆彪悍的瓦兹-469,心里有些没底。那辆车看起来就很难驾驭。
“我……可以吗?”他有些犹豫,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的“星火”接口。机械脊柱能提供稳定的支撑,但对于需要精细脚部操控的驾驶,他不确定是否能胜任。
“有什么不可以的?”阿黛拉大手一挥,满不在乎,“不就是踩油门刹车打方向盘吗?简单!有老娘在,包教包会!再说了,”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我爸那辆老家伙是手动挡,正好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纯粹的机械操控感!比学院那些电子设备带劲多了!”
不由分说,伊莱文再次被阿黛拉“挟持”到了院子里。那辆军绿色的瓦兹-469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停在晨光中。
伊万诺维奇也放下报纸,背着手走了出来,显然对“教学”过程很感兴趣,或者说,是想看看伊莱文的学习能力和心理素质。
阿黛拉拉开车门,把伊莱文塞进驾驶座,自己则跳上副驾驶。车内弥漫着汽油、皮革和尘土混合的独特气味。仪表盘简单粗暴,充满了机械感。
“首先,认识一下基本结构!”阿黛拉开始了她风格独特的教学,“这是方向盘,控制方向。这是档杆,上面有图案,看着没?r是倒档,1、2、3、4、5是前进档。这是离合器踏板,最左边;中间是刹车;右边是油门!记清楚了!”
她的语速飞快,如同报菜名。伊莱文努力集中精神记忆,冰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那些操纵机构。
“现在,听我口令!”阿黛拉进入指挥官模式,“第一步,踩下离合器!对,用左脚,使劲踩到底!”
伊莱文依言照做,左腿用力,将沉重的离合器踏板踩到底。“星火”系统提供了稳定的支撑,让他能轻松完成这个动作。
“好!第二步,挂一档!对,就是那个‘1’!用力,这老家伙档位有点涩!”
伊莱文右手握住冰冷的档杆,依言挂入一档,确实能感觉到明显的阻力。
“第三步,慢抬离合器!同时,右脚轻轻给点油!对!慢慢抬!感受车身的抖动!找到那个结合点!”阿黛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这是最关键也是最难的一步。伊莱文全神贯注,左腿极其缓慢地抬起离合器,右腿则小心翼翼地轻点油门。发动机的转速开始提升,车身传来一阵细微的、预示着动力即将接通的抖动。他努力感受着那种微妙的平衡点。
然而,第一次尝试,离合器抬得稍快了一点。
“嗡……吭!”
车子猛地往前一窜,然后发动机发出一声沉闷的喘息,熄火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巴克被吓了一跳,疑惑地叫了一声。
阿黛拉:“……”
伊万诺维奇眉头微皱,但没说话。
伊莱文脸上是懵逼。
“没事!初学者都这样!”阿黛拉很快调整过来,拍了拍伊莱文的肩膀,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鼓励,“再来!记住,慢!稳!感受它!”
伊莱文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踩离合,挂挡,慢抬离合,轻给油……这一次,他更加专注,将操控引力时那种对细微力量变化的敏锐感知,运用到了对踏板行程和发动机声音的判断上。
车身再次抖动,但这一次,他稳稳地控制住了离合器的半联动点,右脚油门配合得恰到好处。瓦兹-469发出一声低吼,开始平稳地、缓慢地向前蠕动起来!
“成功了!保持住!”阿黛拉兴奋地喊道,“好!现在稍微给点油,把离合器完全抬起来!”
伊莱文依言操作,车子开始以稳定的低速在宽阔的庭院里行驶起来。虽然速度很慢,但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好样的!现在练习换挡!踩离合,收油,挂二档!抬离合,给油!”
伊莱文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动作虽然生涩,但顺序正确,车辆平稳地加速。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伊莱文就在阿黛拉时而粗暴、时而鼓励的指令下,在庄园里那片巨大的空地上反复练习起步、换挡、转向和刹车。
伊万诺维奇一直背着手在旁边看着,偶尔会插一句嘴,指出伊莱文操作中的一些小问题,比如方向打得不够平滑,或者刹车时机可以更早一点。他的指点往往一针见血,带着老兵的实用主义。
伊莱文的学习能力极强,尤其是在克服了最初的紧张和熄火挫折后,他很快掌握了手动挡的基本要领。
他的操控或许缺乏阿黛拉那种野性的流畅感,却有一种独特的、源于精密控制的稳定和准确。每一次换挡、每一次转向,都像是经过计算般恰到好处。
当伊莱文终于能够独立驾驶着这辆钢铁猛兽,在庄园里完成一圈还算平稳的行驶后,阿黛拉得意地冲着窗外的父亲扬了扬下巴。伊万诺维奇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回屋了。这已经是极高的认可。
停下车,伊莱文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微微出汗,但心中却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这不仅仅是学会了一项技能,更是一种对自身能力的再次确认和突破。
“怎么样?没那么难吧?”阿黛拉跳下车,叉着腰,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嗯,谢谢你,阿黛拉。”伊莱文由衷地说。
“小意思!”阿黛拉大手一挥,“下午带你去林间土路上试试!那才叫真正的驾驶!”
就这样,伊莱文在伊万诺夫家的第三天,在硬核的体能晨练和更加硬核的驾驶教学中拉开了序幕。接下来的日子里,这种充满“毛式”风格的日常成为了主旋律。
上午,他可能会跟着伊万诺维奇去林子里辨认动植物,学习一些野外生存技巧,尽管伊莱文也会,但老伊万在这方面是绝对的专家。
也可能阿黛拉去射击场,用老式的莫辛-纳甘步枪进行射击练习,伊莱文的精准度让阿黛拉都感到惊讶,她知道这把枪老到了什么地步。下午,则是雷打不动的驾驶练习,从庄园空地到林间土路,逐渐增加难度。
叶卡捷琳娜则用各种美食持续“投喂”着伊莱文,闲暇时还会拉着他聊天,询问中国的风土人情,眼神里满是慈爱。与对阿黛拉的“嫌弃”形成鲜明对比。
巴克彻底爱上了这片自由的天地,每天在院子里和林子间疯跑,追蝴蝶,刨土坑,长得越发壮实,皮毛油光水滑。
伊莱文也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他沉默寡言,但学东西极快,态度认真,对长辈尊重,很快就赢得了伊万诺维奇夫妇发自内心的喜爱。他们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自家孩子。
而伊莱文,也在这片粗犷而温暖的土地上,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属于“家”的踏实和平静。虽然阿黛拉的教学方式依旧简单粗暴,伊万诺维奇依旧严肃,叶卡捷琳娜的关爱依旧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但这一切,都构成了这个暑假独一无二的、令人安心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