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尉的营房里，烛火昏得能照出人影的重影。苏晚夜蹲下身，指尖捏起一缕卡在死者指甲缝里的黑色丝线——丝线光滑，带着微弱的金属光泽，不是北境军常用的粗布棉线，倒像是西域特产的锦缎边角料。她又拨开王校尉后颈的头发，那里藏着一个比针尖还小的针孔，孔周皮肤泛着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是被淬了麻药的细针所刺。
“是专业杀手干的。”苏晚夜直起身，声音冷得像帐外的冰，“先用麻药制住他，再伪造自缢现场，连遗书都是提前写好的，字迹模仿得像，却没学王校尉写‘军械’二字时习惯顿笔的细节。”
韩震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咯咯响：“这内鬼藏得太深了！连杀手都能悄无声息混进营房，还知道王校尉的作息，怕是……就在我们身边！”
“所以更不能慌。”苏晚夜将黑色丝线收进锦盒，“对外就说王校尉是畏罪自尽，遗书属实，把‘惊蛰’的注意力引到‘线索已断’上。暗地里，墨先生你让人盯着所有与西域商队有过接触的人，这丝线……说不定能牵出更大的鱼。”
墨先生点头应下，眼神锐利如刀——这黑色丝线，他在之前截获的北狄商队货物里见过类似的，显然内鬼与北境之外的势力早有勾结。
营房外的风雪还在刮，军中的恐慌却像潮水般悄然蔓延。巡逻的士兵眼神警惕地盯着身边的同袍，饭堂里再没了往日的谈笑，连递水的动作都带着几分迟疑。苏晚夜站在了望台上，看着这一切，指尖的规则碎片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她心底的焦虑——内鬼未除，谢无妄昏迷，北境就像艘在风浪里飘摇的船，随时可能倾覆。
她刚回到中军帐，叶知秋就迎了上来，药箱上沾着新鲜的草药汁，神色比之前轻松了些：“公主，王爷的脉象稳了些。我用‘清心针’通了他的三焦经，又熬了‘甘草解毒汤’，暂时压下了毒素蔓延的速度，你看……”他掀开谢无妄的衣袖，原本泛着黑紫的皮肤，此刻只余淡淡的青痕，呼吸也从微弱的喘息变成了平稳的起伏。
苏晚夜心中一松，刚要说话，叶知秋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但这只是缓兵之计。‘碧落黄泉’毒和深渊死气缠在他的骨髓里，没有‘龙血竭’和‘九死还魂草’，顶多撑一个月。一个月后，毒素攻心，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
“一个月……”苏晚夜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走到软榻边，轻轻拂过谢无妄苍白的脸颊，他的睫毛颤了颤，却始终没睁开眼。她闭上眼，将所有意念集中在掌心的规则碎片上，连初级星轨权限都调动起来——她要找到那两味药，哪怕只有一丝线索。
起初，碎片只传来微弱的温热，星轨界面一片模糊。可当她脑海中浮现出谢无妄在战场上护着她的模样，那股意念强烈到几乎要冲破胸膛时，星轨界面突然波动了一下，几行断断续续的金色文字浮现在眼前：
【龙血竭……能量印记……西南……国师府……奇石……】
【九死还魂草……极阴……死气……永巷……地宫……共生……】
西南？国师府？永巷？
苏晚夜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西南是皇帝小朝廷所在的方向，那个被“真神”控制的兄长，身边恰好有个深得宠信的“国师”；而永巷，是她之前逃离京城时闯过的禁地，那里封印着恐怖的深渊投影，满是死寂之气，难怪九死还魂草会生长在那种地方。
一边是龙潭，一边是虎穴。去西南，要面对皇帝的禁军和国师的诡异力量；回永巷，要再次与深渊投影抗衡。可谢无妄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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