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那句“偃师失守,瓦岗先锋距洛阳不足五十里”如同一声惊雷,在甘露殿内炸响。杨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踉跄后退,若非扶住了龙椅的扶手,几乎要瘫软下去。那刚刚因为杨暕苏醒而带来的一丝振奋,被这冰冷的现实无情地击得粉碎。
五十里!对于骑兵而言,几乎是转瞬即至的距离!洛阳城,已经直接暴露在了瓦岗军的兵锋之下!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杨广猛地抓起龙案上的一个白玉镇纸,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极致的愤怒和恐慌交织的结果。“偃师守将是干什么吃的?!数万守军,连几天都守不住吗?!朕要诛他九族!!”
殿内回荡着杨广暴怒的咆哮声,那传令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埋得更低了。
杨暕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杨广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位皇帝父亲,志大才疏,好大喜功,遇到挫折又容易惊慌失措,性格上的缺陷在此刻暴露无遗。
“父皇息怒。”杨暕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地开口,在这充满恐慌和愤怒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当务之急,并非追究偃师失守之责,而是如何应对瓦岗叛军,确保洛阳无恙。”
杨广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杨暕,喘着粗气道:“应对?如何应对?偃师已失,洛阳门户洞开!靠城中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兵马吗?还是靠那些各怀鬼胎的臣子?!”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和绝望。
“儿臣愿往。”杨暕迎着杨广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请父皇授予儿臣兵权,儿臣愿领兵出城,迎击瓦岗先锋,挫其锐气,稳固城防!”
杨广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暕:“你?暕儿,你才刚醒……你可知军阵凶险,非比儿戏!那瓦岗军中亦有猛将,绝非等闲!”
杨广的担忧不无道理。在他印象里,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弓马娴熟,有些勇力,但顶多算个不错的将领苗子,距离独当一面、尤其是应对瓦岗这种强敌还差得远。更何况他才刚刚从“重病”中恢复。
“父皇,儿臣既然敢请命,自有把握。”杨暕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平静地陈述,“儿臣卧病期间,于生死间有所顿悟,于武艺兵略亦有精进。不敢说必胜,但为父皇守住洛阳门户,儿臣有信心!”
他的自信并非盲目。五万斤神力,金刚不坏之身,霸血罡气,加上【逆天悟性】带来的对力量和战局的超强洞察力,他有绝对的底气说这个话。别说瓦岗先锋,就是李密亲至,他也有信心一战!
杨广看着杨暕那沉稳如山、自信从容的眼神,心中惊疑不定。他感觉这个儿子真的变了,变得让他有些看不透。但此刻,危机关头,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朝中大将,要么在外征战,要么像宇文化及那样让他心存忌惮,真正可信又能用的,竟然一时间找不出几个。
“你……”杨广还在犹豫。
就在这时,殿外再次传来通报声:“陛下,宇文大将军、裴蕴裴大人、虞世基虞大人等诸位大人已在殿外求见,言有紧急军情商议!”
来得正好!杨广精神一振,正好借此看看群臣的反应,也看看杨暕在朝堂上的表现。
“宣他们进来!”杨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重新坐直了身体,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
很快,以宇文化及为首,七八位朝廷重臣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们显然也已经得到了偃师失守的消息,一个个脸色凝重,忧心忡忡。
“臣等参见陛下!”众人齐声行礼。
当他们看到站在御阶旁的杨暕时,除了宇文化及早已见过,其余人等无不露出惊愕之色。齐王杨暕?他竟然真的苏醒了?而且看起来气色如常?这……
宇文化及眼神阴鸷地扫了杨暕一眼,心中冷哼。他刚才在宫门外被杨暕落了面子,正憋着一肚子火。
“众卿平身。”杨广摆了摆手,直接切入正题,“偃师失守的消息,想必你们都知道了。瓦岗叛军兵临城下,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敢先开口。气氛压抑得可怕。
最终还是宇文化及站了出来,他躬身道:“陛下,瓦岗势大,其先锋骁勇,如今兵锋正盛,锐不可当。依臣之见,洛阳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当以坚守为上。同时,可急诏各路兵马勤王,尤其是诏靠山王杨林老王爷速速率军回援!只要守住一段时间,待援军一到,内外夹击,必可破贼!”
他这番话,听起来老成持重,是稳妥之策。但实际上,却透着消极和畏战。坚守?谁知道能守多久?勤王兵马又在何处?远水难救近火!
更重要的是,一旦采取坚守策略,就意味着将城外的广大区域和百姓彻底放弃,而且军权会更多地集中在负责城防的将领手中,这正合宇文化及的心意。
杨广眉头紧锁,宇文化及的话不能说错,但这绝非他想要的答案。被动挨打,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的援军?这让他感到无比憋屈。
其他大臣见宇文化及定了调子,也纷纷附和。
“宇文大将军所言极是,当以坚守为上!”
“陛下,应立刻加固城防,征集民夫,准备守城器械!”
“还需稳定城内民心,严防奸细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