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府的谢礼,如同一道无声的宣告,让陆然在郡城医行中彻底立住了脚跟。再无人敢因他年轻或“戴罪之身”而稍有怠慢,连回春堂的沈掌柜,与他商议堂内事务时,语气也多了几分真正的尊重。
然而陆然依旧故我,每日坐诊、研读医书、引导浩然气运转周天,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无关。只是气海之中,那缕与郡城地脉、人心隐隐相连的浩然气,日渐雄浑,对周遭气机的感知也愈发敏锐。
三日后,黄昏。
陆然刚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正准备闭门静修,回春堂外再次迎来了镇远侯府的人。
这一次,来的并非侍卫统领赵乾,而是一位身着藏青绸衫、面容清癯、眼神温和却自带一股不凡气度的老者。他未带随从,独自一人步入堂内,步伐沉稳,目光在陆然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
“陆先生,老朽姓韩,忝为侯府管事。”老者声音平和,自带一股令人心静的韵味,“奉侯爷之命,特来请先生过府一叙。”
侯爷亲请?
堂内尚未散去的几名医师和伙计,闻言皆是一震,看向陆然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羡慕与敬畏。沈掌柜更是连忙上前,恭敬行礼。
陆然心中亦是微动。镇远侯亲自相邀,这分量,远比之前的谢礼要重得多。是福是祸,难料。但他神色不变,拱手还礼:“韩管事亲自前来,陆某惶恐。不知侯爷召见,所为何事?”
韩管事微微一笑,笑容含蓄而深沉:“先生不必多虑。侯爷素来爱才,尤重医道。日前先生援手之恩,侯爷一直记挂。此番相请,一是当面致谢,二来,亦是听闻先生医术通玄,府中恰有贵人抱恙,久治不愈,想请先生移步一观。”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容不得推辞。更何况,陆然也想去看看,这大燕勋贵之家,究竟是何等光景,对他践行“人间道”又有何影响。
“既如此,陆某恭敬不如从命。”陆然应下。
“先生请。”韩管事侧身引路。
门外,一辆看似朴素、实则用料做工极为考究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车厢宽敞,内铺软垫,燃着清雅的宁神香。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市,向着城东地势较高、守卫明显森严的区域行去。约莫一炷香后,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
朱漆大门高阔,门前石狮狰狞,甲士肃立,无形的威压弥漫。门楣之上,“镇远侯府”四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余晖下熠熠生辉,透着一股沙场淬炼出的铁血与厚重。
韩管事引着陆然,并未走正门,而是从一侧角门进入。虽是角门,其内里亦是亭台楼阁,曲径回廊,一眼望不到尽头。府内仆役丫鬟往来,皆是步履轻缓,悄无声息,规矩森严。
陆然跟随韩管事,穿廊过院,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侯门深处的景象。这里的“秩序”之力,远比郡守府更为凝练、更为霸道,带着军伍特有的铁血煞气,与他所修的温和包容的浩然气隐隐形成对比,却又奇异地并未冲突,仿佛两条并行不悖的河流。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名为“静心堂”的院落前。此处环境更为清幽,院中植有古松翠柏,气息沉静。
“陆先生请稍候,容老朽通禀。”韩管事示意陆然在院中稍等,自己则轻步走入堂内。
片刻,他复又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陆先生,请随我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