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实验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区域相对僻静,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匆匆路过。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但混合了咖啡豆新烘烤过的焦香。
林言卿走到那台崭新的咖啡贩卖机前,操作屏幕,选择了两杯美式。“我请。”他言简意赅,没给祁余再次抢着付钱的机会。
“哎,说好我请的……”祁余凑过去,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金额,掏出手机,“转你!”
“不用。”林言卿已经扫码支付,咖啡机开始嗡嗡作响,流出深褐色的液体。“上次,还有t恤。”他顿了顿,补充道,“应该的。”
祁余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醉酒照顾和洗熨衣服的事。心里那点因为被请客而产生的小小别扭,瞬间被一种微妙的甜意取代。他抓了抓头发,嘿嘿笑了两声:“那……谢了啊。”
咖啡很快好了。林言卿拿起一杯,递给祁余,自己拿了另一杯。两人靠在贩卖机旁边的墙边,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偶尔啜饮咖啡的细微声响。
祁余喝了一口,烫得他直吐舌头,但还是硬着头皮评价:“唔……味道还行,比我们体大那个兑水的好多了。”
林言卿小口喝着,动作斯文:“嗯,豆子换了供应商。”
又是一阵沉默。祁余向来不擅长应对安静,他努力转动脑子寻找话题,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林言卿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上。那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和他这个体大生略带薄茧、指节更粗的手完全不同。
“你们学医的,是不是手都特别稳?”祁余没话找话,“我看你刚才贴电极片,一点不抖。”
“训练。”林言卿言简意赅。
“训练?怎么训练?”
“从夹豆子开始,到缝合葡萄皮。”
“哇……”祁余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有点神奇,又有点……佩服。“那得多有耐心。要我肯定不行,我坐不住。”
林言卿看了他一眼,没接话,但那眼神分明写着“看得出来”。
祁余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又灌了一大口咖啡,这次被苦得龇牙咧嘴:“嘶——好苦!你没加糖?”
“美式,不加糖。”林言卿语气平淡,把自己那杯递过去一点,“要加?”
贩卖机旁有自助的糖包和奶精。祁余赶紧拿了两包糖撕开倒进去,搅了搅,又偷瞄林言卿那杯黑漆漆的液体:“你就这么喝?不苦吗?”
“习惯了。”林言卿看着他手忙脚乱加糖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甜食摄入过量对……”
“打住打住!”祁余立刻举手投降,“林大学霸,现在是休息时间,别给我上课!”他可不想听什么糖分代谢和胰岛素分泌的原理。
林言卿果然没再说下去,只是又喝了一口自己的黑咖啡。
阳光静静移动,将两人的影子拉近了一些。祁余感觉气氛好像没那么僵硬了,他胆子也大了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林言卿:“哎,说真的,上次……我是不是特别丢人?”他指的是醉酒那晚。
林言卿侧头看他,镜片后的目光平静:“醉酒后的生理反应,属于正常范畴。行为失控程度在预估之内。”
这回答极其“林言卿”,客观,冷静,像在分析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