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篇【41】

祁余却有点不满意：“就没点……别的评价？比如，我很麻烦？很吵？很……不可理喻？”他越说声音越小，耳朵尖有点红。

林言卿沉默了片刻，就在祁余以为他又要用医学理论搪塞过去时，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些：

“不算麻烦。”

他顿了顿，看着祁余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内容却让祁余心跳漏了一拍：

“只是下次，别喝那么多。伤身。”

这大概是林言卿式的最接近“关心”的表达了。祁余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脖子往上涌，他猛地转过头，盯着手里的咖啡杯，含糊地应道：“……知道了。”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的暖意。

咖啡喝到一半，祁余的手机忽然疯狂震动起来，是训练队的群消息，教练紧急通知下午加练。他哀嚎一声：“不是吧！晚上练还不够，下午还加？！”

林言卿看了看他瞬间垮下来的脸：“有训练？”

“嗯，催命似的。”祁余垮着脸，一口气把剩下的咖啡喝完，苦得整张脸皱成一团，“我得赶紧回去了。”

“嗯。”林言卿点头，“路上小心。”

祁余把空杯子扔进垃圾桶，抓起装衣服的纸袋，走出两步，又回头，看向还靠在墙边、慢慢喝着咖啡的林言卿。阳光落在他侧脸和微微滑下的眼镜框上，显得格外清晰而……好看。

“那个……”祁余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下次……等我训练不这么变态的时候，我请你吃饭！真的！”说完，他也不等林言卿回答，像怕被拒绝似的，挥了挥手，“走了啊！”然后转身，几乎是跑着冲出了实验楼。

林言卿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活力十足、转眼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还剩大半的、苦涩的黑咖啡，又抬眼，望向祁余离开的方向。

推了推眼镜，他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苦味在舌尖蔓延，但心里某个角落，却仿佛被那包过于甜腻的巧克力和某人莽撞的邀约，悄悄注入了一丝陌生的、温热的甜意。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备注为【体大-祁余】的对话框。上面最新的消息，还是祁余早上回复的那个充满感叹号的【有！必须有空！】。

林言卿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敲下两个字，点击发送。

【林言卿：好。】

发送成功。他收起手机，将空杯扔进垃圾桶，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领，转身，步伐平稳地走回实验室，继续他未完成的数据录入工作。

只是那向来严谨专注的眉宇间，似乎比平时，柔和了那么一丝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而另一边，狂奔回体大训练场的祁余，在教练的怒吼声中归队，脑子里却还在回放着实验室里林言卿那句“不算麻烦”，和最后那个平静的“好”字。

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看来，下次“帮忙”或者“回请”的借口，已经找好了。他们的进度条，在咖啡因和一句简单的承诺中，悄无声息地，又往前推进了一小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