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果然睡到日上三竿。冬末春初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深色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带,空气中漂浮着微尘,宁静祥和。
谢怀蝶是被胃里空落落的感觉唤醒的,他皱着眉翻了个身,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只有枕头凹陷的痕迹和残留的体温。楼下隐约传来陈阿姨压低的说话声和许知夏平稳的应答。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完下楼。餐厅里,陈阿姨正在插花,许知夏则坐在一旁,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电脑和几份纸质文件,似乎是在处理军校下学期的课程预选或相关事务。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抬起头。
“怀蝶醒啦?饿了吧?早餐在厨房温着,妈给你端出来。”陈阿姨放下剪刀就要起身。
“妈,我自己来。”谢怀蝶快走两步进了厨房,看到灶上小火温着的皮蛋瘦肉粥和几样清爽小菜。
他端着粥碗出来,在许知夏对面坐下。许知夏合上电脑,将一瓶打开的维生素片和一杯温水推到他手边。
“先把这个吃了。”许知夏说,“妈说你昨天看展回来喝汤时就说喉咙有点干,预防着点。”
谢怀蝶:“……”他完全不记得自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但看着那瓶维生素和温水,还是默默拿起来,就着水吞了一片。
陈阿姨笑眯眯地看着,也不插话,继续修剪她的花枝。
谢怀蝶安静地喝粥,许知夏重新打开电脑,但目光时不时会落在他身上,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才状似随意地开口:“下学期课表初步出来了。”
“嗯?”谢怀蝶抬头。
“我这边,周一、周三全天训练和理论课,周四下午和周五上午有固定实践项目。”许知夏简述着自己的安排,语气平稳,“你的课表,发我看看。”
这已经不是询问,而是陈述。谢怀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放下勺子,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教务系统,把课表截图发了过去。
许知夏接收,仔细看着。谢怀蝶下学期的课程排得不算特别满,但有好几个需要长时间待在画室或工作室的大作业时段,还有两门理论课安排在晚上。
“周二下午和周四上午,你没课。”许知夏很快指出,“我周三下午四点后能空出来。周五如果我实践结束早,可以去画室找你。”他像是在做战术部署,迅速规划着两人下学期能够重合的时间点,“晚上有课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谢怀蝶听着他条理清晰的安排,心里那点因为开学临近而产生的、隐隐的烦躁和不确定感,奇异地被抚平了。好像只要有这个人在,连时间都能被妥善分割、安排,确保他们即使在不同轨道奔跑,也总有交汇的时刻。
“哦。”他应了一声,算是同意这份“日程对接”。
“还有,”许知夏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打开的是购物网站页面,显示着几种不同品牌的素描本和颜料,“你常用的那个牌子,库存好像不多了,要不要提前补点?还有画架上的那个零件,上次你说有点松了,型号发我,我一起下单。”
谢怀蝶看着他连这些都考虑到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自己都还没想到要准备画材。“……随便,你看着买吧。”他把决定权丢回去。
“好。”许知夏收回手机,手指快速操作了几下,显然已经加入购物车。
陈阿姨在一旁听着,笑容就没停下过。她插好最后一支花,将花瓶摆到餐桌中央,拍了拍手:“好了,你们俩把正事商量完没?商量完了,下午陪妈去趟超市呗?开学前最后采购一次,给你们带点好吃的回学校。”
“好。”许知夏立刻应下。
谢怀蝶也点了点头。
于是,下午的行程又变成了家庭采购。不过这次目标明确,主要是补充两人住校需要的生活用品和零食。陈阿姨兴致勃勃地往购物车里放各种即食肉类、营养麦片、水果,还有她认为“孩子们熬夜学习时必备”的核桃和黑芝麻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