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余发现林言卿最近不太对劲,是在他们决定结婚后的第三周。
按理说,筹备婚礼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忙的事情,但林言卿总是一个人处理大部分事务。每当祁余问“需要我做什么吗”,林言卿总是推推眼镜,用那种冷静的学术腔调说:“数据分析显示,将专业事务交由专业人士处理效率更高。你只需要在最终方案中选择你喜欢的。”
祁余一开始还觉得挺省心——不用操心场地、不用对比婚庆公司、不用和司仪沟通流程,多好啊!但渐渐地,他发现自己这个准新郎好像有点...过于清闲了?
直到有一天,祁余无意中在林言卿的书房里看到一份文件。那是某顶级婚礼策划公司的合同,页尾的金额让祁余瞪大了眼睛——那串零多得他需要数两遍。
“言卿,”他拿着合同冲进客厅,声音都在抖,“这个价格...是不是多打了个零?”
林言卿正在看医学期刊,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语气平淡:“没有。这是市场均价。”
“市场均价?!”祁余差点跳起来,“谁家婚礼策划要这个价啊!这都够买辆车了!”
林言卿放下期刊,认真地看着他:“祁余,我们只结一次婚。我希望给你最好的。”
“可是...”
“没有可是。”林言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接过合同放回书房,“交给我,好吗?”
祁余看着林言卿平静却坚定的表情,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对“最好的”这三个字有点误解。
误解在收到婚礼场地效果图时达到了顶峰。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酒店宴会厅,甚至不是许知夏和谢怀蝶结婚时用的那个七星酒店。那是一座坐落在湖心岛上的玻璃教堂,周围是精心打理的花园,远处是连绵的山脉。图片右下角的水印,是祁余只在财经新闻里见过的某个顶级私人庄园的logo。
“这...这是哪?”祁余的声音虚浮。
“我家。”林言卿说。
祁余:“......?”
“准确说,是我母亲家族的产业之一。”林言卿推了推眼镜,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午饭吃面条”一样平常,“我外祖父早年投资了这片区域,后来建成了私人庄园。平时不对外开放,但用来办婚礼正合适。”
祁余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开:“你...你家...有庄园?”
“嗯。”林言卿点头,“母亲那边是医学世家,也是投资人。我继承了一些资产。”
“一些?”祁余的音调都变了。
林言卿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精确的数字:“大概占家族总资产的百分之十七点三。具体市值需要根据当前股市波动重新计算,但保守估计...”
“停!”祁余打断他,扶着沙发坐下来,“让我缓缓...”
他忽然想起大学时,林言卿总是穿着最简单的衣服,用着最普通的文具,除了医学书籍外几乎不买任何奢侈品。他们一起吃饭时,林言卿也从不去高档餐厅,反而对学校后街的小馆子情有独钟。
这样一个看起来清贫的医学生,实际上是个...隐藏富豪?
“你为什么不早说?”祁余的声音有点闷。
林言卿在他身边坐下,认真地说:“第一,财富不是我个人的成就,只是家族积累。第二,”他顿了顿,“我希望你爱上的是林言卿,不是林家的资产。”
祁余转头看他。林言卿的表情很认真,镜片后的眼睛里有一丝罕见的紧张。
“我当然爱你啊!”祁余脱口而出,“但是你...你瞒我这么久...”
“不是瞒。”林言卿纠正,“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特意说明。就像你不会特意告诉我你高中时打破的校记录具体是多少秒一样——那是你的一部分,但不是我爱你原因的全部。”
这个比喻让祁余愣住。他仔细想想,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林言卿握住他的手,“现在你知道了。还愿意嫁给我吗?”
祁余看着他,看着这个冷静、理性、有时过于较真、但始终把他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忽然,他笑起来,扑过去抱住林言卿。
“废话!当然愿意!”他把脸埋在林言卿肩头,“就是...下次有这种惊喜,提前打个预防针行不行?我心脏受不了...”
林言卿笑了,轻轻拍着他的背:“好。”
于是,祁余和林言卿的婚礼,就在这样一种“原来我老公\/老婆这么有钱”的震惊中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婚礼当天。
如果说许知夏和谢怀蝶的婚礼是“世纪之宴”,那么祁余和林言卿的婚礼就是“梦幻庄园”。
清晨,直升机将宾客们从市区直接送至湖心岛——是的,直升机,整整六架,印着林氏医疗的logo。祁余在飞机上紧紧抓着谢怀蝶的手,声音发颤:“谢哥,我觉得我在做梦...”
谢怀蝶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湖心岛和那座在晨光中闪闪发光的玻璃教堂,难得地没有怼他,只是说:“挺好看的。”
许知夏坐在旁边,淡定地补充:“林家的私人庄园,平时确实不对外开放。言卿这次是真用心了。”
岛上,一切如梦似幻。通往教堂的小径两旁种满了白色玫瑰,每一朵都娇艳欲滴;远处的人工湖上,天鹅悠然游弋;甚至还有一支小型交响乐团在现场演奏,音乐随风飘散。
“这排场...”繁若挽着琳熙,眼睛发亮,“完全不输许大佬和谢哥的婚礼啊!”
琳熙温柔地笑着:“言卿一直很低调,没想到这次这么用心。”
教堂内部更是精美绝伦。透明的玻璃穹顶让阳光毫无阻挡地倾泻而下,每一张长椅上都铺着手工刺绣的白色坐垫,祭坛上装饰着用新鲜兰花和满天星编织的花环。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教堂两侧的展示墙。一面墙上,是祁余从小到大获得的体育奖项:田径金牌、篮球赛mvp证书、体大优秀毕业生奖状...另一面墙上,则是林言卿的学术成就:医学竞赛奖杯、科研论文封面、执业医师资格证书。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在这个空间里奇妙地交汇。
“这是言卿的主意。”许知夏对谢怀蝶低声说,“他说,要让所有人看到,他们是如何成为今天的彼此的。”
谢怀蝶看着那些展示品,嘴角微微上扬:“...还挺浪漫。”
仪式开始前,祁余在休息室里紧张得来回踱步。他今天穿了和林言卿同款的白色礼服,只是剪裁更显运动感,衬得他肩宽腿长。
“别转了,头晕。”谢怀蝶靠在门框上说。
“谢哥,我紧张...”祁余哭丧着脸,“你看外面那么多人,还有那什么交响乐团...我待会儿不会走错路吧?”
“放心。”林言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已经换好了礼服,白色的西装让他看起来少了些书卷气,多了几分英挺,“我会带着你。”
祁余转头,看到林言卿的瞬间,眼睛都直了。
“你...你今天...”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