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房的破败在两人的清理下渐渐褪去,显露出几分可供栖身的模样。
曲靖用找到的木料和石块加固了院墙和门窗,甚至在院墙内侧也设置了几个不起眼的预警装置。
江秀秀则将屋内收拾得井井有条,虽然家具寥寥,但至少干净,有了些许家的轮廓。
安定感如同稀有的甘露,滋润着濒临干涸的神经。
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哭闹明显减少,苍白的小脸日渐红润。
江秀秀的身体在相对充足的食物和休息下,慢慢恢复,甚至重新有了微薄的乳汁。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拥有一个独立的院落,意味着更多的隐私,也意味着更显眼的目标。
他们不再混迹于嘈杂的棚户区,而是成了安置区边缘一个独立的单元。
好奇、探究,乃至贪婪的目光,开始有意无意地扫过这个突然入住、并且似乎颇有家底的新邻居。
曲靖深谙怀璧其罪的道理。
他并未因环境的改善而放松警惕,反而更加谨慎。
他外出频率降低,即使出去,也多是前往内墙附近的交易点,用少量棉布、食盐或者偶尔一件不起眼的旧衣物,换取信息和必需的零碎物资,绝不再轻易显露粮食等核心资源。
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头狼,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巢穴和储备,同时用敏锐的嗅觉探寻着周围的危险与机遇。
江秀秀则主要负责内勤和照顾孩子。她利用系统空间储存的黄金,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陆陆续续换到了一些婴儿所需的奶粉、尿布的粗糙的替代品,以及一些基础的妇女卫生用品。
这些交易她都做得极其小心,每次都变换接触对象和地点,确保不留下任何可以被追踪的线索。
她开始有更多的时间观察这个安置区。
这里的人同样面有菜色,但比起棚户区,多了一丝麻木的秩序感。
她看到有巡逻队定时经过,看到有人因为争吵而被守卫带走,也看到一些穿着稍好的人家,院子里偶尔会飘出真正的炊烟,那意味着他们拥有稳定的、超出配给的食物来源。
阶级,在这里以更加清晰和残酷的方式划分着。
这天下午,江秀秀正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尿布,这是用换来的粗布改的,院门外传来一个略显尖细的女声。
“新来的邻居?在忙呢?”
江秀秀抬起头,看到一个三十多岁、面色蜡黄但收拾得还算干净的女人站在院门外,隔着简陋的栅栏门往里张望,脸上带着一种过分热情的笑容。
是隔壁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姓王,前几天刚搬来时过来打过一次照面,言语间充满了打探。
江秀秀心里一紧,脸上却挤出一个客套而疏离的笑容:“王姐,有事吗?”
“没啥大事,”王姐眼睛滴溜溜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尤其在看到那口明显崭新的铁锅和江秀秀身上那件还算完整的棉袄时,目光停顿了一下。
“就是来看看你们安顿得怎么样了。这地方啊,虽说比外面强点,但也不太平,咱们邻居之间,可得互相照应着点。”
她话里有话,带着试探。
“谢谢王姐关心,我们挺好的。”江秀秀不动声色地应着,手下晾晒的动作不停。
王姐见她油盐不进,又寒暄了两句,目光在江秀秀因为哺乳而略显丰满的胸脯和红润了些的脸色上扫过,最终讪讪地离开了。
江秀秀看着她扭着腰走回隔壁院子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女人,是个麻烦。她的贪婪和打探几乎写在了脸上。
晚上,江秀秀把这件事告诉了曲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