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钦的话,核心还是“打不赢”和“后果严重”,试图用最现实的利害关系来影响决策。
被称为“小诸葛”的白崇禧的思考角度则略有不同,他更倾向于剖析根源与策略。在何应钦说完后,他微微清了清嗓子,语气平缓但清晰地补充道:“委员长,参谋总长所虑极是。此外,卑职以为,周正今日之举,虽属悖逆,但细究其因,或非全然其一人之过。”
他稍作停顿,观察了一下蒋委员长的脸色,见其眉头紧锁但并未立刻发作,才继续说道:“周正崛起于华东,其部队之壮大、装备之更新,皆在众目睽睽之下。其间,中央于其后勤补给、兵员补充、乃至战略协同方面,支援几何?此为其一。其二,军统人员持械擅闯前线司令部,态度倨傲,乃至拔枪相向,此举无论初衷为何,于任何一位统兵大将而言,皆属难以容忍之冒犯与猜忌。周正性格刚烈,麾下又皆骄兵悍将,反应激烈,恐亦在情理之中。卑职妄言,此事处置若稍加迂回,或未必激化至如此地步。”
这番话,已经相当接近于直言“是中央的忽视和军统的鲁莽激化了矛盾”,将一部分责任归咎于己方。
“什么?!” 蒋委员长的声调陡然拔高,刚刚平复些许的怒意又被点燃,他瞪着白崇禧,“照你这么说,是我不该派军统去‘请’他?是我做错了?!那他周正呢?他弄出那么多新式武器,那么多坦克大炮,如此重大的情况,为何不向中央详细汇报?其心可诛!”
他抓住“汇报”这一点,试图将“隐瞒实力、心怀异志”的罪名牢牢钉在周正身上,以证明自己先发制人的“正确性”。
何应钦与白崇禧见委员长又动怒了,且焦点被转移到了难以辩驳的“忠诚汇报”问题上,知道此时再多言恐怕会适得其反,两人明智地选择了再次沉默。办公室内重新被一种更窒息的宁静所笼罩,只有蒋委员长因心绪不宁而再次响起的、略显焦躁的踱步声,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
窗外的天色,在这令人难熬的静默与踱步声中,早已由暮色四合转为漆黑如墨。山城的灯火在远处零星闪烁,却丝毫照不进这间被厚重窗帘遮挡、气氛凝重如铁的权力核心。办公室里落针可闻,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
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蒋委员长的脚步声停了。他站在巨大的中国地图前,背对着何应钦与白崇禧,目光似乎落在了华东某处。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少了几分暴怒,多了几分冰冷的算计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试探:
“既然你们都说困难重重,贸然大举兴兵恐有不妥……那么,就先派一支部队去,试试周正的态度,也掂量掂量他‘周家军’的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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