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气氛,因霍念这句童言无忌而陡然凝滞。
落地窗外的夜色正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吞噬着最后的天光。
霍占极那张浸在阴影与屏幕冷光里的侧脸,线条似乎更硬了几分。
楚暮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微微发凉。
她快步走向霍念,蹲下身,语气温和但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念念,别乱说。”
她不着痕迹地拿过那盒被霍念抱着的榴莲糖,指尖触及到冰凉的金属盒身,心头却像被什么烫了一下。
楚暮将糖盒轻轻放到一旁茶几上,低声道:“大伯的东西,不要随便动。”
霍念仰着小脸儿看她,铜铃般的大眼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楚阿姨看起来有点紧张。
但她很乖顺地点点头,“哦。”
楚暮站起身,转向办公桌后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霍占极不知何时已结束了会议,摘下了耳机,正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凤眸里没有太多情绪,像结了冰的湖面,平静之下是窥探不到的暗流。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出现在你面前。”楚暮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尽量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孩子不懂事,打扰你工作了,我这就带她走。”
霍占极没接话,敏锐的视线掠过女人额角那道尚未完全褪色的浅痂,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随即移开,落在正乖乖坐在沙发上、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楚暮的霍念身上。
“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开口,问的是霍念,语气听不出什么温度,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的询问。
霍念被他这么一问,小手捏了捏裙角,声音比刚才小了些,“我……我用平板,看到了这里,记了地址,只要多给钱就有司机叔叔带我来……”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解释不清,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我想找爸爸,找不到,又想让楚阿姨带我去找,好像也行不通,就跑到你这里。”
一个三岁的孩子,凭借模糊的记忆和电子设备摸索到这里,其中的不安与无助,听在耳里,却并未能打动办公桌后的男人。
“什么人都敢信,哪天被人骗到井里,还夸井底凉快,这点倒是有你爸的特质。”
霍占极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梢,目光再次转向楚暮时,男人性感勾起的薄唇,带着一丝近乎难以捕捉的嘲弄,“看得出楚小姐是个热心肠,谁的闲事都爱管一管,之前是我误会了,以为你这人生性凉薄,现在才明白,你连对路边的野猫野狗都关怀备至。”
霍占极的话像淬了冰的针,细密地扎进楚暮的神经末梢。
疼,但不尖锐。
是一种缓慢蔓延的钝痛,从心口一路凉到指尖。
楚暮抿紧菱唇,气息短促而克制,只有离她最近的霍念能感觉她身体细微的颤抖。
“我对野猫野狗热心,是因为我知道,欠野猫野狗的,至少我还得起。”楚暮知道在霍占极这里,她已被判了死罪。
他为了她,不顾自己父母的血海深仇,冒险救了仇人的儿子,左手还受了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