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忍不住仔细看了看楚暮,像是突然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夏夏!这不是……这不是前阵子跟霍家三少闹绯闻上头条的那个女人吗?”她边说着,声音不自觉抬高了些,表情露出难以置信,“我当时还发给你看来着,那张他们在医院的照片。”
楚暮眉心微蹙,视线扫过女伴因诧异而微微睁大的眼睛。
宁夏却已迅速敛去方才的失态,重新端起那份矜持的从容,只唇边浮出冷笑。
“小雅,人家楚小姐可是霍爷的人。”
“啊?”
小雅愣住,目光惊疑地在两人之间逡巡。
邻近几桌已有目光投来。
宁夏两条手臂优雅地环到胸前,趾高气扬站在那儿,仿佛已是占据上风的胜利者,“楚小姐,何必装得那么辛苦?大家都是女人,我懂,你若真放不下霍印,舍不得他……”
她刻意顿住,目光如炬,“我宁夏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们若真两情相悦,我退位让贤。”语气陡转,带上尖锐的鄙夷,“何必像现在这样,一边攀着霍爷,一边又跟我未婚夫不清不楚,搞什么……地下恋?”
最后三个字被宁夏咬得极重,带着滚烫的恶意。
楚暮肩背依旧挺直,只抬起眼,眸光清冷如深冬寒潭。
“宁小姐费心打听这些,是因为太在乎自己的未婚夫,还是因为你根本抓不住他,才要像嗅到血腥的鬣狗一样,四处撕咬可能的情敌,来证明自己这个‘未婚妻’……还有点用处?”
大厅鼎沸的人声,觥筹交错的喧哗,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离,过道里只剩下这句毒液四溅的诘问。
宁夏脸上那层面具应声碎裂,眼底浮起羞恼的青白。
楚暮却没给她喘息之机,语速平缓,字句却犀利,“至于退位让贤,你那个位子,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商业价码,现在,你拿着价码,来跟我谈让贤?”
她唇角极轻地牵了一下,笑意淡得像远山的雾,冷冽刺骨,“宁小姐,你这贤字,是论斤称,还是按合同价折算?”
宁夏的呼吸倏地滞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面颊上的血色褪去,只余一层精心涂抹的胭脂浮在苍白的底色上。
“楚暮,你别得意!你以为霍爷真不知道你和霍印那点破事?他现在护着你,不过是还没玩腻,等他知道你心里装着别人,你以为你还能在他身边待几天?”
说着,宁夏向前逼近半步,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心里总惦记着自己堂弟的女人,霍爷那样的人,眼里容得下这种沙子吗?!”
“呵。”
忽地,一声极轻的嗤笑,像冰刃划开凝滞的绸缎,从绿植阴影深处传来。
楚暮慌忙侧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点猩红明灭于盆栽后面的昏暗处。
那是烟头被缓缓吸亮时骤起的光,勾勒出一截修长干净的手指。
下一秒,那点猩红被漫不经心地摁熄在身旁叶片宽大的龟背竹上,细微的‘嗤’声过后,留下一圈焦痕。
随即,霍占极从婆娑的绿影后走了出来。
灯光似乎刻意在男人身上聚拢,那光线顺着他挺拔的肩线流泻而下,在墨色西装上勾勒出幽微的暗纹。
霍占极锐利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楚暮,薄唇勾起的弧度很浅,却像刀锋划过冰面,“我当你是掉江里了,原来是踩粪坑了,下次记得绕开走,脏了鞋是小事,别脏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