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万里狼烟

第749章 孤忠铸反戈(3)

城上城下,叛军与乱兵齐声高呼,声浪如同雷鸣,震得地面微微发颤,也冲击着李昭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防线。

李昭看着眼前这情势,知道再继续推脱下去,恐怕立时就会激怒这群亡命之徒,招致杀身之祸。他心中长叹一声,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凉,知道此刻唯有暂且虚与委蛇,先保住性命,再暗中图谋后计。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既然如此,那便……入城吧。”

在叛军和乱兵看似“簇拥”、实为严密监视之下,李昭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被半推半就地迎入了邺都城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得胜还朝的招讨使,而是被献上祭坛的羔羊,每一步都踏在耻辱与危机的刀刃之上。城中街道两旁,挤满了观望的士兵和胆战心惊的百姓,目光复杂,有好奇,有恐惧,也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怜悯。李昭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心中却在急速思考着任何可能的脱身之策与反击机会。

入城之后,李昭被赵在礼等人“礼遇”性地安置在原本的刺史府中,表面上享受着极高的待遇,锦衣玉食,但府邸四周,明里暗里布满了监视的眼线,形同软禁。张破败、赵在礼等人更是频频前来“拜见”,名为“商议军国大事”,实则是要一步步坐实他“与叛军合流”的既成事实,逼他公开表态,彻底断绝其回归朝廷的后路。

李昭则以不变应万变,无论对方如何巧言令色地劝说,或是隐含威胁地逼迫,他只是沉默以对,或是借口“身体不适”、“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等理由拖延敷衍。他暗中则利用一切机会,仔细观察着城中的布防细节、粮草囤积情况,以及叛军内部的人心所向、派系纷争。他很快发现,赵在礼虽暂时控制了局面,但其部下并非铁板一块,有人是真心对朝廷失望透顶,有人则是浑水摸鱼、只想捞取好处,更有像张破败这样野心勃勃、难以控制、随时可能反噬的危险人物。

机会,终于在数日之后悄然来临。李昭以“安抚城外尚未归附的散兵游勇,以免其投靠元行钦,增强敌方实力,于我大计不利”为由,提出要出城巡视。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合情合理,赵在礼和张破败虽然心中存有疑虑,但考虑到若能借此收编城外零散官军,确实能增强己方实力,而且他们认为李昭的家小妻儿皆在洛阳城中,量他也不敢轻易抛弃家族、独自逃生,便勉强同意了李昭的请求,但派了重兵“随行保护”,实则为严密监视,以防其脱逃。

李昭带着这支名为“护卫”、实为“押解”的队伍,出了邺都城门。他故意在城外绕行,装模作样地视察了几处可能有散兵聚集的地方。行至一处地势较为复杂、靠近山林、便于隐蔽的区域时,李昭突然对身旁负责监视的一名叛军校尉道:“本帅欲更衣,尔等在此等候,不得靠近。”

那校尉见此处地势平坦,视野尚可,且李昭只带两名贴身亲随,不疑有他,便挥手命队伍停下警戒。李昭带着两名绝对忠心的贴身亲随,不动声色地走向旁边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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