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城城卫指挥部内,灯火通明,酒香弥漫。
陈桐一身锦袍,满脸堆着谄媚的笑,腰杆弯得像张拉满的弓,凑到刘瑾面前时,眼底还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刻意的卑微:“刘都督,以前是小人有苦难言啊,小人一家老小都在山海城,实在是身不由己才听命于二殿下,还请都督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海涵。”
刘瑾斜倚在太师椅上,一身蟒袍衬得他面色愈发蜡黄。
他捏着酒杯的手指枯瘦如柴,指节凸起,活脱脱像一截截风干的树枝。
听了陈桐的话,他那双眯成缝的眼睛倏地睁开,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诮,活像一只洞悉一切的老狐狸——这陈桐是哪头风硬往哪头倒的墙头草,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转念一想,陈桐和他弟弟陈梧,一个守山海城,一个守山海关,手里攥着两处咽喉要塞的兵权,这分量可就不一样了。
他慢悠悠地晃了晃酒杯,酒液在杯壁上划出一道弧线,随即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陈将军,路是自己选的,莫要自误就好。”
顿了顿,他又呷了一口酒,语气里添了几分得意,“如今大皇子手下的西伯侯潜龙,已然将胡双围得水泄不通。”
“灭谛城断粮多日,城里的人怕是连耗子都快捉来吃了,如今啊,估计已是殿下的囊中之物。”
“此次战略,堪称天衣无缝。”刘瑾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过几天这捷报传到朝歌,纣王龙颜大悦,大殿下必定少不了加官进爵。到时候,咱们这些跟着殿下的人,自然也能水涨船高,享尽荣华富贵!”
陈桐听得这话,腰弯得更低了,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脸上的恭敬又添了三分。
忙不迭地拱手作揖,声音里满是奉承:“恭喜大殿下!恭喜公公!公公洪福齐天,日后定能步步高升!”
刘瑾缓缓抬起那只枯瘦如骷髅的手,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袖,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视——这等趋炎附势之辈,也配与自己称兄道弟?
可他嘴角却扬得更高,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一字一句道:“为了今日的荣华,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此刻,山海城外的宣风林深处,暮色正浓。
肖屹潇抬手抹去脸上的易容膏,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星目,眼神锐利如鹰。
秋红叶也卸下了伪装,一袭红衣胜火,眉眼间带着几分飒爽。
肖屹潇握紧手中的长枪,枪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黑压压的二十万大军,沉声道:“目标,山海城北门!出发!”
军令如山,二十万兵马即刻拔营,马蹄声震彻山林,卷起漫天尘土。
山海城北城门内,却是另一番暗流涌动的景象。
陈仓一身城防军的服饰,混在巡逻的队伍里,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带着两百名江湖高手,早在几天前便分批次混入了城防军,每个人都按捺着一身武艺,装作庸碌的士兵,蛰伏在各个角落。
忽然,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从暮色中飞来,稳稳落在城角的旗杆上。
陈仓眼疾手快,一把将白鸽抓在手里,迅速拆开绑在鸽腿上的字条。
看清上面的字迹后,他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朝着暗处比了个隐蔽的手势。
暗处,两百名江湖高手瞬间心领神会,纷纷悄然摸向自己的位置,手按在腰间的兵刃上,目光灼灼地望向城外,静待门主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