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二十三年暮春，鹰嘴崖东侧的山坳里，三间青砖瓦房连成一片，门前挂着一块木匾，上书“望川酒坊”四个大字，笔迹遒劲，正是苏凝霜所书。作坊内，几口巨大的陶缸排列整齐，缸内装满了发酵的玉米、高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曲香气，混合着谷物的清甜，沁人心脾。李望川身着粗布短褂，正蹲在一口陶缸旁，用木勺舀起一勺发酵后的谷物，仔细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发酵得不错，酒曲的力道够足，再等三日，便可蒸馏出酒了。”
自禁军围城以来，民团成员日夜坚守城墙，身心俱疲；伤员们躺在医馆，伤口疼痛难忍，士气略显低落。李望川便想着酿造白酒——一来，高度白酒可以消毒杀菌，辅助治疗伤员伤口；二来，少量饮酒能缓解疲劳，提升士气；三来，战后可作为商品销往商业街和周边州府，增加收入，补充军需。原料选用的是李家坪自产的玉米、高粱，这些作物耐旱高产，产量充足，是酿酒的绝佳原料。
“总领，这酒曲真是神了！”李石头蹲在一旁，看着陶缸内冒泡的谷物，满脸惊叹，“按您说的法子，用小麦、大麦、豌豆混合研磨，加入草药发酵制成酒曲，比之前村里用的土酒曲威力强多了！才发酵了七天，谷物就变得软乎乎的，还冒着酒气，比土法发酵快了整整三天！”
旁边的老酿酒师傅陈酿酒师捋着胡须，眼中满是赞叹：“总领这‘复式发酵法’真是妙极了！以前用土酒曲，只能发酵出度数极低的米酒，又酸又淡，喝着没味道。现在用这改良酒曲，再加上您说的‘分层发酵’，先糖化后发酵，谷物中的淀粉转化得更彻底，酿出的酒度数肯定不低，味道也会更醇厚。”
李望川笑道：“陈师傅过奖了。酿酒的关键在于发酵和蒸馏。发酵要控制好温度和湿度，二十到二十五度是最佳温度，太高容易发酸，太低发酵不完全；蒸馏要用双层蒸锅，下层煮发酵后的谷物，上层冷凝，这样才能把酒蒸汽凝结成酒液，提高酒的度数。”他指着作坊角落的蒸馏装置，“那是我让李石头打造的双层蒸锅，用青砖砌成灶膛，铁锅作为蒸锅，上面盖着陶制锅盖，锅盖顶部连接着一根竹管，竹管外面裹着湿布，用于冷却酒蒸汽，酒液顺着竹管流入陶坛中，这样蒸馏出的酒，度数能达到五十度以上，足够烈性。”
陈酿酒师走到蒸馏装置旁，仔细查看了一番，连连点头：“总领想得真是周全！以前蒸馏用单层锅，酒蒸汽跑掉大半，度数最高也就三十度。现在用这双层蒸锅和冷凝管，酒蒸汽一点都不浪费，度数肯定能上去。有了这烈性酒，不仅能喝，还能消毒，真是一举两得！”
赵云英带着几名妇人，正在作坊外清洗陶坛，准备装酒。陶坛用清水冲洗干净后，又用沸水烫过，确保无杂味。“望川，这些陶坛都准备好了，一共五十个，每个能装五十斤酒，足够装下第一批酿出的酒了。”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珠，“陈师傅说，第一批能酿出一千斤酒，先给民团成员和伤员们分一些，剩下的装坛密封，日后运往商业街销售。”
李望川点了点头：“好。给民团成员每人分一斤，让他们轮流饮用，缓解疲劳，但切记不可过量误事；给医馆送两百斤，用于伤员伤口消毒和擦拭身体；剩下的七百斤，装坛密封，贴上‘望川烧’的标签，等战后运往商业街，每斤定价二十文，比县城里的酒便宜三成，肯定能热销。”
接下来的三日，酿酒作坊日夜忙碌。工匠们轮流照看发酵的陶缸，控制温度和湿度；陈酿酒师则时刻关注蒸馏装置的火候，确保酒液顺利流出。李望川每日都会来作坊查看，指导工匠们解决遇到的问题。有一次，蒸馏时酒液流出不畅，李望川检查后发现是冷凝管堵塞，他让人用细铁丝疏通，又更换了湿布，酒液便顺畅地流入了陶坛中。
第三日清晨，第一锅酒终于蒸馏完成。当酒液顺着竹管流入陶坛时，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醇厚而烈，让人闻之欲醉。陈酿酒师小心翼翼地舀起一碗酒，酒液清澈透明，没有丝毫杂质。他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眼中瞬间闪过惊喜：“好酒！真是好酒！度数足有六十度，入口烈而不辣，回味甘甜，比京城的贡酒还要香醇！”
李望川接过酒碗，也抿了一口。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谷物的清甜，暖意瞬间传遍全身，提神醒脑。“不错！”他赞道，“这‘望川烧’果然没让人失望。陈师傅，按这个标准，继续蒸馏，争取今日把所有发酵的谷物都酿完。”
“遵命！”陈酿酒师应道，脸上满是兴奋。
作坊外，民团成员们早已闻到了酒香，纷纷围了过来，眼中满是期待。一名年轻的民团成员道：“总领，这酒真香！俺们守了这么久的城墙，能喝上一口烈性酒，肯定能解乏！”
李望川笑道：“放心吧，每个人都有份！但有一条，执勤的成员不准饮酒，饮酒的成员不准执勤，违者军法处置！”
“知道了，总领！”民团成员们齐声应诺，脸上满是喜悦。
墨尘道长也闻讯赶来，闻着浓郁的酒香，点了点头：“这烈性酒不仅能饮用，还能消毒杀菌，对伤员的伤口恢复大有裨益。总领，能否给医馆多送些，我想用酒浸泡草药，制成药酒，治疗跌打损伤效果更好。”
李望川道：“当然可以！给医馆再追加一百斤酒，道长尽管用。另外，我让人给您准备了一个陶坛，您可以用来泡制药酒，日后民团成员训练受伤，也能用上。”
“多谢总领！”墨尘道长拱手道。
中午时分，所有发酵的谷物都蒸馏完毕，共酿出一千二百斤“望川烧”。李婉儿带着伙计们，将酒装入陶坛，贴上标签，一部分运往民团营地和医馆，一部分封存起来，准备战后销售。民团成员们拿到酒后，纷纷打开陶坛，倒出一碗，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入喉，瞬间驱散了疲惫，士气大振。
“好酒！真是好酒！”石破山端着酒碗，一饮而尽，抹了把嘴，高声道，“喝了这望川烧，俺浑身是劲，再让禁军来攻城，俺一斧头一个，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吴钩也端着酒碗，浅饮一口，点了点头：“这酒确实提神醒脑。总领，有了这酒，民团的士气又提升了不少，再加上我们的连弩、抛石车和铁炮，定能守住鹰嘴崖，击退禁军！”
李望川看着士气高昂的民团成员，心中感慨万千。这“望川烧”的成功酿造，不仅解决了伤员消毒和民团提神的问题，还为李家坪增加了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在这围城的艰难时刻，一杯烈酒，不仅能温暖身体，更能凝聚人心，让大家在困境中保持坚定的信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