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求他!”林薇薇突然提高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一丝倔强,“我死也没有求他!”
赵桐权按下暂停键,看向被告席:“你们还逼她签了一份‘自愿离职声明’,对吗?”
那份声明“上一世”成了张强脱罪的关键,被当作“双方自愿协商”的证据。但现在,赵桐权拿出了声明上的笔迹鉴定报告:“笔迹倾斜度75度,压力值远超正常书写范围,符合‘在胁迫下书写’的特征。”
更致命的是,他还找到了林薇薇藏在笼子缝隙里的一张纸条——上面用血写着“救我”,笔迹潦草却用力,是“上一世”永远消失在仓库老鼠洞里的、最后的呼救。
“你们不仅非法拘禁,还涉嫌侮辱、虐待。”赵桐权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砸在被告席上,“林薇薇的体检报告显示,她有严重的脱水症状,胃里只有未消化的霉面包残渣,尿道感染严重——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教育’?”
张强彻底慌了,他的律师试图以“事出有因”“被害人有过错”辩解,却被赵桐权用新的证据一一驳回:林薇薇的聊天记录显示,她发现伪造单据后,第一时间想的是“上报公司合规部”,从未想过“泄露机密”。
最终宣判时,赵桐权看着被告席上瘫软的张强等人,又看了看证人席上、眼神渐渐有了焦点的林薇薇,缓缓开口:
“被告人张强,犯非法拘禁罪(加重情节:使用械具、实施虐待)、伪造文件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
“被告人李虎、王超(同伙),分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八年。”
“追缴三人非法所得用于赔偿被害人医疗费、精神损害抚慰金,共计87万元。”
判决落下的瞬间,林薇薇捂住脸,压抑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不再是空洞的呜咽,而是带着宣泄的、混杂着痛苦与解脱的泪水。赵桐权看着她被女法警轻轻抱住,心里那块因重生记忆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上一世”,林薇薇在精神病院里,总对着墙壁画黑色的笼子,直到最后一次见面,她还在问:“赵法官,笼子是不是永远锁不住坏人?”
现在,赵桐权想告诉她,能锁住的。
庭审结束后,林薇薇的父亲来接她,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鬓角多了许多白发。他握住赵桐权的手,掌心滚烫:“谢谢您,法官……谢谢您让她能走出那个笼子。”
赵桐权看着林薇薇被父亲护在怀里,走出法庭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眼里终于有了一点属于这个年纪的、怯生生的光。
阳光穿过走廊,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条终于挣脱枷锁的路。赵桐权翻开下一本卷宗,指尖的温度还残留着,那是正义落地时,带着的、微烫的温度。
有些牢笼,终究会被法律的光劈开。而他要做的,就是让那束光,早一点,再早一点,照进每一个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