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9章】
挂断电话，晨光已经完全铺满了院子。
陈凡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轻轻碾了碾脚下的泥土。那触感踏实、厚重，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托举着他。
“雷处长，船票不用太高级，能上去就行。”陈凡对着还没挂断的电话补充了一句，“另外，帮我准备个身份，别太显眼，就说是……倒腾草药的二道贩子，这个我熟。”
雷军在那头沉默了两秒：“你确定不带任何支援？公海之上，那是法外之地，一旦打起来，你的‘土地印记’感应不到小陶村的地气，实力会大打折扣。”
“谁说我要带小陶村的地气去了？”陈凡弯下腰，从墙角的菜地里抓起一把黑黝黝的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我是去送货的，又不是去打仗。再说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要有种子，哪里不是地？”
挂了电话，陈凡转身进了屋。
李秀英正在给王瑶熬药膳粥，见陈凡进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要出远门？”
刚才陈凡在院子里的电话，她隐约听到了几句。
“嗯，去趟外地。”陈凡没打算瞒她，走过去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听说南方有个种子公司搞了个新品发布会，我去看看能不能淘换点好种子回来。那个‘赤炎稻’还得改良，光靠现在的品种，产量上不去。”
这理由半真半假，李秀英却没拆穿。她只是放下勺子，转身去里屋打开了那个掉了漆的红木衣柜。
“带几件厚衣服，海边风大，湿气重。”李秀英一边叠衣服一边絮叨，“还有，把你那个保温杯带上，外面的水喝不惯就喝自带的。我给你装了两罐子刚炒好的咸菜丝，就着馒头吃比外面的大鱼大肉强。”
陈凡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个忙前忙后的女人，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什么都知道，但她什么都不问。
“放心吧，就去个三五天。”陈凡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等我回来，地里的西瓜也该熟了，到时候挑个最大的杀给你吃。”
收拾好行囊，其实也就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
临出门前，陈凡特意去了一趟村口的保安室。
“小梦啊，我有事出去几天。”陈凡敲了敲保安室的玻璃窗。
里面正戴着耳机、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监控屏幕的梦魇猛地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经过这一天一夜的“劳动改造”，再加上体内那颗随时会炸的“种子”，他现在看见陈凡比看见阎王爷还亲切。
“凡……凡爷，您吩咐！”梦魇赶紧摘下耳机，站得笔直。
“村子交给你了。”陈凡笑眯眯地丢给他一包烟，“特别是后山那块地，要是少了一根草，或者是让不该进的人进了村……”
陈凡指了指梦魇的肚子，“你就等着肠穿肚烂吧。”
“凡爷放心！人在村在！”梦魇吓得脸都绿了，拍着胸脯保证，“就算是只苍蝇想飞进来，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陈凡满意地点点头，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指挥工人给“农耕体验馆”砌墙的王建国。这老小子现在干劲十足，似乎把对女儿的愧疚全部转化成了搬砖的动力。
有这一内一外两道“防线”，再加上第九局的暗哨，这小陶村算是铁桶一块了。
“走了。”
陈凡挥挥手，背着那个装满咸菜和“特种种子”的帆布包，跳上了雷军派来接他的那辆不仅低调、而且还挂着农机站牌照的皮卡车。
车轮卷起黄土，陈凡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小陶村。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离开这片土地去“进攻”。
以前他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但现在他明白了，要想日子过得安稳，有时候必须得把篱笆扎到狼窝里去。
……
公海，夜。
巨大的“海神号”游轮像是一座移动的海上宫殿，灯火辉煌，将周围漆黑的海水照得亮如白昼。
甲板上，衣香鬓影，推杯换盏。能登上这艘船的，无一不是全球各地的顶级富豪、权贵，或者是某些地下世界的巨鳄。
陈凡穿着一身稍微有点紧绷的廉价西装，手里端着一杯不知名的香槟，一脸嫌弃地站在角落里。
“这酒酸不拉几的，还没张大爷酿的米酒好喝。”陈凡小声嘀咕着，顺手从旁边的冷餐台上顺了一块看起来很高级的鱼子酱饼干。
刚咬了一口，他又皱起了眉：“这就是那什么顶级鱼子酱？一股子腥味，还不如腌透了的咸鸭蛋黄香。”
虽然嘴上挑剔，但他的眼睛却像雷达一样，不动声色地扫过整个宴会厅。
根据雷军提供的情报，今晚的拍卖会将在顶层的“波塞冬厅”举行。而那个所谓的“三指”组织的核心成员，就混杂在这群宾客之中。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走到通往顶层的电梯口，两个身材魁梧、腰间鼓鼓囊囊的黑人保镖拦住了去路。
陈凡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烫金卡片——那是雷军通过特殊渠道搞来的，身份是一个来自华夏南方的珍稀药材商“陈老板”。
保镖接过卡片，在手里的仪器上扫了一下。
“滴——身份确认。陈老板，请。”
保镖的态度立马恭敬了不少，毕竟在地下黑市，华夏的药材商往往意味着手里攥着令人疯狂的救命稻草。
电梯门打开，一股更加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
顶层的拍卖厅比下面还要豪华，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坐满了戴着面具的买家。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雪茄味，以及一种隐隐约约的、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陈凡找了个不起眼的后排角落坐下。
他刚一落座，就敏锐地感觉到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扫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