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抓住了明处的棋子，但那个下棋的人，依然逍遥法外。
“缄默者”是谁？他为什么选择苏杰？他引导这一切的真正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除掉一个刘雄？
不，绝不会这么简单。
陈默抬起头，望向远处那片被晨曦勾勒出轮廓的、错综复杂的城市楼宇。
“缄默者”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甚至连对手的真面目，都还未曾看清。
下一个，会轮到谁？
苏杰被带回市局，直接送进了审讯室。他像一具被抽走了骨头的皮囊，瘫在椅子上，面对老李的厉声质问和林薇的耐心引导，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神经质地抽搐一下，空洞的眼神盯着单向玻璃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后面那个真正操控他命运的人。
那封打印出来的“自白书”摆在桌上，字字泣血，却又字字透着精心编排的痕迹。技术鉴定结果很快出来，文档创建时间在刘雄死亡之前，最后一次修改时间则在警方包围那栋待拆迁楼前不到一小时。这几乎坐实了“缄默者”提前准备好剧本，并在最后时刻遥控苏杰“认罪”的推断。
背包里的尼龙绳与刘雄案发现场遗留的绳索材质批次相同；手套是常见的薄乳胶款，无法追查来源；那瓶液体确认是某种强效镇静剂的稀释液，与赵明远体内检出的成分属于同类。
证据链指向苏杰，严丝合缝。
但陈默看着审讯室里那个崩溃的年轻人，脑海里回荡的却是“缄默者”在论坛里的那句话：“真正的掌控，在于引导力量，而非单纯使用力量。”
苏杰，就是那股被引导、最终也失控了的力量。他是“缄默者”的作品，也是他的弃子。
“他不会停下的。”陈默对老李说，声音因缺乏睡眠而沙哑，“苏杰只是他展示能力的一个环节，一个……热身。他的真正目标，还没出现。”
老李掐灭烟头，眼底布满血丝：“我也知道。但这王八蛋藏得太深了！苏杰这边几乎榨不出东西，他根本不知道‘缄默者’的真实身份，所有的联系都是通过网络匿名进行，对方的声音经过处理，没见过面。”
所有的线索，在苏杰这里，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那就换个方向。”陈默走到白板前，上面已经擦去了沈兵和苏杰的大部分信息，只留下了“缄默者”这个代号，以及他与苏杰、刘雄之间的连线。“‘缄默者’选择刘雄，不仅仅因为他是苏杰的复仇对象。刘雄身上，一定有某种特质，符合‘缄默者’自己的筛选标准。”
他拿起笔，在刘雄的名字下面划了一条线：“重新梳理刘雄的一切。不仅仅是十五年前的纺织厂女工案。他调离一线后的后勤工作，他的人际关系，他退休后的生活，任何可能结怨的细节，都不要放过。”
“还有，”陈默的笔尖点在“缄默者”三个字上，“他对沈兵如此了解，能拿到沈兵的加密资料，他很可能就在我们这个系统内部，或者极其贴近这个系统。沈兵落网，刺激了他，让他决定从幕后走到台前，开始他自己的‘表演’。”
内部排查的敏感神经再次被触动，但这一次，范围可以更加聚焦——那些能够接触到旧案卷宗（尤其是沈兵相关案件）、熟悉法医和勘查流程、并且有可能关注到苏杰这类边缘人物的人。
调查在两条线上再次悄然展开。一条线由老李负责，深入挖掘刘雄的背景，寻找任何非常规的仇怨或异常情况。另一条线，则由陈默主导，结合“缄默者”表现出的技术特点、心理侧写以及对沈兵的熟悉程度，在内部进行更精细的筛查。
时间在紧张的静谧中流逝。办公室里的咖啡消耗量再次激增，每个人眼底都藏着疲惫和对未知的警惕。
第三天下午，老李那边首先传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