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口费,”方雪直言不讳,“张教授通过一个空壳公司转账,确保苏瑾保持沉默。她用那笔钱出版了第一本书,开始了作家生涯。但每一点成功都伴随着罪恶感,晓雨的影子无处不在。”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三个月前,苏瑾收到第一封威胁信时。她崩溃了,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方雪的表情变得痛苦,“我当时很震惊,也很愤怒。我爱的女人竟然参与掩盖了一起可能的谋杀案。但我看到她十年来承受的折磨,又恨不起来。”
“你没有想过报警?”
方雪摇头:“苏瑾说证据不足,而且张教授的儿子张天宇现在很有势力,我们斗不过他们。但我开始私下调查,想找到确凿证据,让真相大白。”
“所以你购买了香料?”虞倩追问。
“是的,但不是为了袭击李娜。”方雪直视虞倩,“是为了另一件事。苏瑾说晓雨的日记中提到,证据藏在图书馆的《罪与罚》第18记录显示,借书人正是李娜。”
陈默和虞倩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这个细节周浩没有提到。
“我去找李娜,想看看书里有什么。她起初很警惕,但最终给我看了书页里夹着的东西——几张照片和一封手写信的复印件。”方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我复印了一份,原件还在李娜那里。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要袭击她,凶手想要毁掉证据。”
陈默接过u盘,立即让人拿去查看内容。几分钟后,电脑屏幕上显示出几张泛黄的照片:张明远教授与几名女学生举止亲密的合影,明显超出了师生关系的界限。手写信则是林晓雨写给校领导的举报信草稿,详细描述了张教授对她的性骚扰以及威胁。
“这些证据足以让张教授身败名裂,”虞倩说,“但不足以证明他与林晓雨的失踪直接相关。”
“是的,”方雪承认,“但晓雨的日记中提到,她还有更确凿的证据——一段录音。录音里,张教授承认了所有行为,并威胁如果晓雨说出去,就让她毕不了业。这段录音应该和照片一起藏在某个地方,但李娜说她没有找到。”
陈默想起周浩提到的“证据在图书馆旧书区”,但没说具体是什么。也许周浩也不知道录音的存在。
“昨晚你去医院看望李娜,是去拿原件吗?”虞倩问。
方雪点头:“李娜说她决定把原件交给警方,约我晚上八点去医院取。但当我到达时,她已经遇袭了。我检查了她的物品,发现原件不见了。”
“所以你也没有拿到证据?”
“没有。”方雪苦笑,“现在凶手既有了原件,又有了李娜这个潜在的证人。如果他找到录音,所有证据都可能被销毁。”
陈默站起身:“方先生,你需要留在这里接受进一步调查。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真凶很可能就是张家的人,或者他们雇佣的人。”
离开审讯室,技术科传来消息:在方雪的车刹车线上发现的微量物质,与张天宇公司一种特殊胶水的成分一致。这种胶水是该公司新产品,尚未上市。
“张天宇有技术能力和动机破坏方雪的车,”老李分析,“如果方雪在调查十年前的事情,对张家是威胁。”
“但苏瑾的死呢?”虞倩思考,“张天宇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如果是张家要灭口,为什么等十年?”
陈默的手机响了,是看守所打来的:“陈警官,周浩要求见你,说有重要信息。”
周浩在看守所的会面室里显得焦躁不安,不停搓着双手。
“我想起来了,一个重要细节,”他急切地说,“晓雨失踪前一晚,她告诉我她备份了所有证据,包括一段录音。备份藏在一个只有我和她知道的地方。”
“什么地方?”
“我们大学时常去的一家咖啡馆,老板是我们的朋友。晓雨在那里留了一个储物柜,钥匙放在柜台一个特定位置。”周浩说,“我本来早就该去取的,但这十年我浑浑噩噩,最近才振作起来调查。昨天我终于去了那家咖啡馆...”
“然后呢?”
“储物柜是空的。”周浩的表情变得恐惧,“但更可怕的是,咖啡馆老板说,一个月前有人来取走了里面的东西。那人描述的特征...很像苏瑾。”
陈默和虞倩震惊地对视。如果苏瑾一个月前就取走了证据,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为什么继续承受折磨?
“老板记得具体日期吗?”虞倩问。
“十月五日,”周浩说,“正好是苏瑾收到第一封威胁信的两天后。”
时间线在陈默脑海中逐渐清晰:十月三日,苏瑾收到第一封威胁信;十月五日,她取走林晓雨藏的证据;然后她开始修改《无罪之罚》的结局,陷入更深的焦虑...
“她在准备什么,”虞倩低声说,“用证据作为筹码?还是准备最后的忏悔?”
老李推门进来,脸色严峻:“张家出事了。我们派去监视的同事报告,张明远教授在家中突发心脏病,送医途中死亡。初步判断是自然死亡,但时机太巧合了。”
“张天宇呢?”
“在医院处理父亲的后事。但他要求见你们,说有关键证据要交给警方。”
陈默感到案件正在迅速失控。关键人物接连出事,证据时隐时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一切。
“我们去医院,”陈默决定,“但需要加倍小心。如果张明远的死不是自然死亡,那么张天宇也可能有危险。”
医院急诊室外的走廊上,张天宇独自坐在长椅上,双手捂着脸。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睛红肿,但眼神依旧锐利。
“我父亲走了,”他的声音沙哑,“临终前,他给了我这个。”他递过一个旧式录音带,“说这是他最后的忏悔。”
陈默接过录音带:“这是什么?”
“十年前那晚的录音,”张天宇深吸一口气,“父亲说,林晓雨确实带了一支录音笔去见他。他们的争吵被录了下来。父亲失手推倒她后,拿走了录音笔,但一直保存着,作为对自己的惩罚。”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因为苏瑾的死,”张天宇说,“父亲说,如果他不说出真相,可能还会有更多人受害。他让我把录音交给警方,并接受一切后果。”
虞倩怀疑地看着他:“张先生,你一直试图保护父亲的名誉,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
张天宇苦笑:“因为我知道隐瞒已经没用了。周浩在调查,方雪在调查,连李娜都被卷进来了。与其等真相被一点点揭开,不如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我们需要立即听这段录音,”陈默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将是最直接的证据。”
技术科很快准备好了播放设备。录音带因为年代久远,音质很差,但对话内容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