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琼华宴后，脑海中总挥不去对方的身影，心中那份莫名的牵引感越来越强，才鬼使神差地想来看看吧？
他支吾了一下，急中生智，从袖中取出一只碧玉小瓶，双手奉上：“回神君，小仙……小仙近日炼制了一些‘暖玉生烟膏’，
于抵御寒气、温养仙脉略有微效。听闻北天苦寒，特……特来奉上，或可供值守天兵所用。”
这借口找得实在拙劣。
他司掌生机，炼制些温养之物确实顺手，但专门送到这连寻常仙神都不愿踏足的北天门，未免太过刻意。
寒华神君的目光落在那只碧玉小瓶上，又缓缓移回青霖那张带着窘迫与些许不安的脸上。
他能感觉到对方仙力中那丝不易察觉的紊乱，并非只因风寒，更因……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
寒华神君没有去接那玉瓶，只是看着青霖，那双冰眸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
青霖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几乎想要转身逃走。
他觉得自己像个蹩脚的戏子，在真正的冰山面前，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时，寒华神君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锐利：“北天寒气，非你仙力所能久抗。
心意领了，回去吧。”
他没有接受，却也没有斥责他的唐突与拙劣的借口。
青霖愣了一下，心中竟莫名地松了口气，甚至还涌起一丝微弱的……欣喜？
他连忙将玉瓶收回袖中，再次行礼：“是，小仙告退。”
他不敢再多留，几乎是逃也似的驾起祥云，转身朝着来路飞去。
这一次，他飞得比来时快了许多，仿佛身后有凶兽追赶。
寒华神君立于城楼，看着那团青色祥云有些仓惶地消失在风雪尽头，直至再也感应不到那抹生机勃勃的仙力。
四周再次只剩下永恒的寒风呼啸。
他缓缓抬起手，方才青霖靠近时，那缕若有若无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温和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与这北天的酷寒截然不同，却并未让他感到排斥。
反而……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他闭上眼，神识再次沉入体内，试图捕捉那丝熟悉感的源头。
然而，如同之前每一次尝试一样，当他的神识触及那冥冥中的感应时，那道坚固无比的天道壁垒再次出现，将一切探究无情地阻隔在外。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烦躁。
他转身，步入身后的玄冰殿宇。
殿内空旷冰冷，唯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
走至殿宇深处，那被重重禁制封印的角落前，他停下了脚步。
挥手间，禁制暂时散去，露出了那枚静静躺在地上的、染着凡尘血迹的黑色棋子。
他凝视着那枚棋子。
自从那青霖仙君出现后，这枚沉寂了许久的棋子，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
那偶尔闪烁的幽光，是否与那抹青色身影有关？
这棋子，与他，与那青霖仙君，究竟是何关系？
为何天道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封印这段因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