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通道内，死寂得可怕。
与外面采空区的混乱战场相比，这里安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唯一的声响是五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封闭的空间中被放大，带着回音。
通道明显是人工开凿后又经过自然坍塌形成的，宽窄不一，最窄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墙壁上布满了凿痕，但已经被灰黑色的“死亡沉积物”覆盖，摸上去冰冷黏腻，如同腐烂的血肉。
强光手电的光束在这里变得异常暗淡，只能照亮前方五六米的范围。再远处，就是纯粹的黑暗，仿佛能将一切光线吞噬。
“能量浓度在继续上升。”李星野看着检测仪上不断跳升的数字，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已经深入地下至少三百米。按照这个深度和结构，前方很可能就是档案中提到的那个‘地下空洞’。”
秦天逸点头，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四周。寰宇世界在体内缓慢运转，星辰之力如同涓涓细流，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同时抵御外界死气的侵蚀。
但那种与“星核”的共鸣感越来越强烈了。
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在渴望着他的到来。这种感觉很诡异，因为按照常理，在这种充满死亡和污染的地方，不应该存在能与星辰之力共鸣的物体——除非，“星核”本身就已经被污染，发生了某种异变。
又前行了约一百米，通道开始变宽，坡度也变得更加陡峭，几乎是垂直向下。他们不得不依靠岩壁上残留的锈蚀铁梯和绳索，艰难下行。
在这个过程中，秦天逸注意到了一些新的痕迹。
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非自然的刻痕——不是上古符文，而更像是某种生物用利爪或尖锐物体划出来的。划痕杂乱无章，但隐约能看出某种规律:它们大多集中在某些特定的岩层交界处，仿佛在标记什么，或者……在寻找什么？
“这些划痕很新。”铁柱用手电照着一处划痕边缘，“看，岩粉还没有完全氧化，应该是最近几个月内留下的。”
“会是‘穿山甲’小队吗？”阿明问。
“不太像。”秦天逸蹲下身，仔细观察划痕的深度和角度，“人类用工具留下的痕迹会更规整，这些划痕深浅不一，角度怪异，更像是……某种生物在挖掘或试探。”
他想起外面那只“告死鸟王”晶核内的星辰之力气息。如果鸟群中有一部分接触过“星核”，那么它们会不会也在寻找“星核”？或者，被“星核”吸引？
这个猜测让他心中一沉。
如果“星核”已经落入了鸟群手中，甚至被某些强大的个体吞噬或控制，那他们取回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继续下行。
大约又下降了五十米，下方突然传来了微弱的光亮——不是手电的光，而是一种苍白的、仿佛月光透过浓雾般的黯淡光芒。
同时，风声响起。
那是一种低沉的、如同无数人同时叹息般的风声，从下方深处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郁的死气。
“到了。”秦天逸低声道。
五人小心翼翼地从最后一段铁梯下到地面。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地下空间的边缘。这个空间大到超乎想象——手电的光束向上照不到顶，向前照不到对面的墙壁，向下……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那苍白的微光从深渊底部隐隐透出。
整个空间呈不规则的半球形，直径恐怕超过五百米，高度未知。岩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穴和裂隙，有些是天然的，有些明显是人工开凿的矿洞。而在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苍白光芒的球体。
那球体直径约三十米，表面布满裂纹，光芒就是从裂纹中透出的。球体本身似乎是某种晶体或能量聚合体，内部隐约能看到流动的暗影，如同被封印的活物。
而球体的下方，深渊底部，那苍白的微光来源，是一个更加庞大的、如同蜂巢般复杂的结构——无数根粗大的、半透明的能量管道从球体底部延伸下去，没入下方的光晕中，仿佛在输送或吸取着什么。
“这就是……‘地下空洞’？”小刀的声音带着震撼，“那个球体是什么？人造物？还是自然形成的？”
秦天逸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个球体吸引了。
因为寰宇世界在疯狂震动。
不是危险的警示，而是一种……共鸣？呼唤？甚至是……渴望？
那个球体内，蕴含着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星辰之力！但那些力量被死气污染了，变得混乱、狂暴、充满了恶意。就好像一池清水中倒入了墨汁，虽然水还是水，但已经污浊不堪。
“那是‘星核’的……外壳？”秦天逸喃喃道，“或者说，是‘星核’原本的容器？”
他想起阵法台上缺失的核心。如果完整的“星核”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晶体，那眼前这个直径三十米的巨大球体，恐怕就是“星核”原本的存放处或者放大装置。
但现在，这个装置显然破损了。“星核”的核心部分可能已经脱落，落入了深渊底部，或者被什么东西取走了。而这个破损的外壳，正在不断泄露着被污染的星辰之力，同时也在吸收着深渊底部的某种能量——很可能是死气。
“看那里。”李星野指向球体下方的一处平台。
那是一个人工修建的、突出于岩壁的金属平台，距离他们所在的边缘大约有五十米，需要通过一段悬空的、锈蚀的维修通道才能到达。
平台上，散落着一些装备和……几具尸体。
尸体穿着龙组的特战服，姿势各异，有的倒在平台边缘，有的靠在栏杆上，还有一具甚至半跪在地，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个仪器。
“‘穿山甲’小队……”铁柱的声音沉重。
终于找到了，但却是以这种方式。
“过去看看。”秦天逸率先走向那条维修通道。
通道是金属网格结构，很多地方已经锈穿，踩上去嘎吱作响，摇摇欲坠。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那苍白的微光隐约照亮。
五人小心翼翼，花了将近十分钟才走完这五十米。
踏上平台的那一刻，浓烈的死气扑面而来。这里的死气浓度已经高到形成肉眼可见的灰色雾气，在空气中缓缓飘荡。平台上的一切都覆盖着一层灰黑色的沉积物，包括那些尸体。
秦天逸走近最近的一具尸体。尸体已经严重腐烂，只剩下骨架和少许干枯的皮肉，但从残存的作战服编号可以辨认，这是“穿山甲”小队的队员，名叫“王海”。
他的死状很惨——胸腔被完全撕裂，肋骨断裂，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爆破。但诡异的是，周围没有爆炸痕迹，也没有大量血迹。
“像是……能量侵蚀从内部爆发。”李星野检查后得出结论，“他可能接触了浓度过高的污染能量，身体无法承受，从内部被破坏。”
秦天逸点头，走向下一具。
这具尸体半跪在地，手中握着一个能量检测仪。仪器屏幕上还定格着最后一组数据——辐射值、死气浓度、空间波动指数……全部爆表。
尸体的面部还保持着死前的表情:眼睛瞪大，嘴巴张开，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震惊？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