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掌心朝上，双翼全展，肌肉绷紧。他盯着缓缓降下的第一具新棺椁，脚底地面还在震动，蓝色电弧在裂缝中跳跃。血苍穹站在高台，权杖抬起，空中符文亮得刺眼。
就在尸傀即将落地的瞬间，林战动了。
他右翼猛然前推，像一面盾牌撞向最先落地的尸傀。那具尸傀还未站稳，就被狠狠砸进第二具怀里。两者相撞，剑气交错，反弹而出的劲风割裂石壁。
林战左手一转，左翼如刀锋般横切，借着碰撞的反冲力，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箭射出。他踩过两具尸傀肩甲，借力跃起，在空中翻转避开从侧壁飞出的锁链。
锁链擦肩而过，钉入身后石柱，发出沉闷声响。
他没有停，直扑青铜台。《万道剑典》就在眼前，封面无字，却散发出一股熟悉的波动，像是鸿蒙道印在共鸣。
血苍穹眼神一冷，权杖重重砸下。
“想抢书？找死！”
地面符文骤然爆发强光，一股无形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林战感觉身体一沉，动作迟缓半息。这是空间压制阵法，专克高速移动。
但他已经够到了。
右手按在剑典封面上的刹那，所有外力仿佛被隔绝。时间像是静止了一瞬，书页无风自动，一道古老意念直接冲入识海：
“欲破境界，先破己心。”
林战瞳孔一缩，眼前景象突变。
不再是石室，也不是青铜台。他站在一片荒原上，天色灰暗，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前方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穿着残破的青色长袍，右臂垂落，肩膀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是风无垢。
林战喉咙发紧，没上前，也没说话。
风无垢缓缓转身，脸上没有血色，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你来了。”他说，“但你不该来。”
林战握紧拳头：“你是假的。”
风无垢摇头：“我是你心里最不愿面对的那一部分。你一直以为自己在变强，可你救不了谁。云昊死了，风逸尘死了，我……也死了。你拼尽全力，最后只带回一堆尸体。”
林战咬牙：“闭嘴。”
“你还记得我最后一句话吗？”风无垢声音低了下来，“我说‘快走’。可你没走。你回头了。从那一刻起，你就背上了不该背的东西。你扛着所有人的命往前冲，可你撑不住的。”
“住口！”林战怒吼。
“林战。”风无垢看着他，语气忽然变得悲悯，“放弃吧。你不是救世主，你也成不了神帝。你只是个重生的孤魂，执念太深，反而害了身边所有人。放下剑，躺下，一切就结束了。”
林战喘着粗气，手指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是幻境，是破境之法的第一关——心魔试炼。可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扎在他心头。那些没能救下的人，那些倒下的背影，全都浮现在眼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杀过敌人，也抓不住想要留住的人。
但他忽然笑了。
笑得很轻，也很冷。
“你说师父已死……”他抬头，直视风无垢的眼睛，“可老子不信命。”
话音落下，他拔剑。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呐喊。剑光一闪，直接斩向风无垢咽喉。
头颅飞起，鲜血喷涌，洒在地面，却没有留下痕迹，而是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风无垢的身体倒下，消失前低声说：“那你……又能走多远？”
林战不答。他收剑，闭眼。
再睁眼时，已回到石室。
他仍站在青铜台前，右手还按在《万道剑典》上。书页停止翻动，那股古老意念却仍在识海深处回荡。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眉心处，鸿蒙道印微微发亮，一丝血光流转其间。
双瞳颜色变了。
左眼漆黑如夜，右眼泛着淡淡红芒，黑白交织，透出一股凌厉之气。
道体初步淬炼完成。
刚才那一剑，不只是斩了幻象，更是斩断了内心的动摇。他不再逃避那些失败，也不再被愧疚压垮。他要走的路，没人能替他决定。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盘膝坐下。
《万道剑典》悬浮在身前，缓缓旋转。每一页都开始浮现细密文字，全是关于“破境”的核心法门。有如何引动天地法则重塑肉身，有如何以战意点燃神魂，更有破解神血宗禁制的关键线索。
信息如潮水涌入，他闭目吸收。
石室恢复安静。
血苍穹站在高台，脸色阴沉。他发现林战的气息变了。虽然坐着不动，但周围空气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连符文的光芒都在减弱。
“怎么可能……”他握紧权杖，“心魔幻境都没能困住他？”
他想出手，却又犹豫。
那本剑典有禁制，非持印者触碰即死。他不敢冒险。
只能等。
等林战自己从领悟中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