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将陈凡的影子拉得老长，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孤单。他手里还攥着那块黄铜片，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痛，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刚才与黄毛那群混混的对峙，让他的肾上腺素还在飙升。他深吸几口夜晚微凉的空气，努力平复心跳。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欺凌——大学时因为家境贫寒，他也曾遭遇过类似的场面。但这一次，他选择了不同的应对方式。
没有硬碰硬，也没有一味退缩，而是用对方意想不到的方式，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平衡点。
“明天早上七点...”他喃喃自语，既是对黄毛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提醒。这是一场赌博，但他别无选择。
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出租屋，陈凡甚至没有力气开灯，直接倒在床上。天花板上斑驳的霉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极了他此刻迷茫的心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左边是老林给的那张皱巴巴的名片，右边是今天卖黄铜得到的三块五毛钱。在黑暗中，他看不清它们的模样，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一张名片，三块五毛钱。 这就是他全部的希望。
“叮——”
手机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陈凡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的亮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是房东发来的短信： “小陈，最后提醒，明天是交租的最后期限。如果中午前还收不到房租，我只能请你搬出去了。抱歉。”
冰冷的文字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他的心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除了名片和三块五毛钱，空空如也。
他翻身坐起，打开那个存放积蓄的铁盒。里面零零散散的纸币和硬币，加起来也不到八百块，距离一千二的房租还差一大截。
即使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房东，他接下来吃什么？父亲的医药费又该怎么办？
绝望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用力攥紧那块黄铜片，锋利的边缘刺入掌心，细微的疼痛反而让他清醒了几分。
不能放弃。 绝对不能。
第二天清晨，还不到六点，陈凡就醒了。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他把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其实也就是一个背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服和那些珍贵的专业书籍。如果今天真的凑不齐房租，他至少要有地方可去。
六点半，他准时出现在昨天与黄毛约定的路口。清晨的街道还很安静，只有几个早起晨练的老人和清扫街道的环卫工人。
他找了个台阶坐下，从背包里拿出那本《资源循环经济学》，就着晨曦的微光读起来。与其焦虑地等待，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充实自己。
“哟，这么用功？”
黄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陈凡抬头，看见黄毛带着昨天那两个跟班，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强哥早。”陈凡合上书，站起身。
黄毛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封面，嗤笑一声：“还看这么高深的书？真把自己当文化人了？”
陈凡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平静地说：“我们现在去废品站？”
“急什么？”黄毛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吐着烟圈，“你先说说，那个老林是什么来路？可靠吗？”
陈凡想了想，如实相告：“我只见过他两次，但他给我的价格很公道。而且...”他顿了顿，“我觉得他是个实在人。”
“实在人？”黄毛哈哈大笑，“这年头还有实在人？你小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旁边的胖子插嘴：“强哥，我看这小子就是在忽悠我们！废品站能赚几个钱？”
陈凡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黄铜片：“就这个，昨天卖了四十二块钱一公斤。如果你们能找到稳定的货源，一天收个十公斤八公斤不是问题。”
黄毛眯起眼睛，似乎在计算这个数字背后的利润。一天几百块，对他们这些没有固定收入的小混混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
“行，带路吧。”黄毛终于说道，“要是敢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陈凡点点头，带着三人向老林的废品站走去。
清晨的废品站已经开始了忙碌的一天。老林正在院子里整理刚收来的一批废纸箱，看到陈凡带着三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年轻人过来，他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林叔早。”陈凡礼貌地打招呼。
老林放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汗：“来得挺早啊，这几位是？”
黄毛上前一步，吊儿郎当地说：“听说你这里收废品价格公道？我们手里有点货，来看看行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