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言语的交锋已无意义。双方的根本理念，如同水火，难以相容。
“丞相有言，”荀彧正色道，“若府主愿去‘大同’之名，解散胡汉混编之军，交出壶关，率部南归，接受朝廷整编，则丞相可表奏天子，封府主为并州牧，位列九卿，保境安民，世袭罔替。此乃朝廷最后之善意，亦是避免兵连祸结之唯一途径。望府主……三思。”
这是最后通牒，也是赤裸裸的诱惑。并州牧，位高权重，几乎是所能许诺的极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明远身上。
张明远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决然。
“请荀令君回禀曹丞相，”他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好意，张明远心领了。但这并州牧的官印，还是留给他自己，或是赏给其他想要的人吧。”
他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和这大同府上下数万军民，宁愿站着死在追寻新路的途中，也绝不跪着活在旧秩序的阴影之下！”
“送客！”
两个字，斩钉截铁，为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谈判，画上了句号。
荀彧看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年轻人，知道一切言语都已苍白。他深深看了张明远一眼，仿佛要将这个身影刻入脑海，然后，一言不发，起身拱手，转身离去。
背影，竟显得有些萧索。
他知道，他带回许都的，将不是一个可以招抚的边将，而是一个已然成势、信念坚定、必将撼动天下的……真正对手。
北方的风，带着草叶的清香，吹入厅中，却吹不散那凝重的气氛。张明远知道，与曹操的最终对决，已无可避免。而他脚下的这条路，也将注定充满荆棘与牺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