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转向另外两人，语气果断：“此次出行，辛夷、白芷随我同去。茯苓，她看向一直垂首静立的那个，“你原是王府旧人，眼下他们尚不知你早已是我的人。留在府中反而安全。”
她低声嘱咐：“若有变故，可去前院寻一个叫笙子的仆役，他是我陪嫁过来的人。平日谨慎些，守好这处院子，无人会刻意为难你。若真有人拉拢试探……”
阿韫稍作停顿，声音更沉：“不必硬抗，可假意投诚。万事皆以保全自己为重——一切，待我回来再作计较。”
阿韫话音未落，怀夕却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中含泪，声音发颤：“主子……为何独独不肯带我去？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么？”
阿韫轻轻一叹，俯身扶她，指尖在她微颤的手背上停顿片刻，目光温沉而复杂：“我怎会嫌你不好？正是因为你太好、太真，我才绝不能带你同行。”
她声音压低，字字清晰：“你是我从家中带出来的人，王府上下皆知你是我心腹。若有人欲探我的事，首当其冲便是找你。茯苓尚有旧籍可依，你却只有我。”
“可此去太州，前路未卜，我身边不能留太多人。辛夷与白芷皆通武艺，危急时尚可自保，甚至护我周全。”她指尖轻抬，替怀夕拭去一滴将落未落的泪，“而你手无寸铁，性情又纯善，若真遇上险境，我怕护不住你。”
她语气忽然变得极柔，似忆起旧日时光：“你与辛夷自我幼时便相伴左右，于我而言，早已不只是侍女。”她握住怀夕的手，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我将笙子留下，不是为了监视，而是为你——他机敏可靠，若真有人胆敢动你，我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护你出府，保你平安。”
“记住，怀夕，”她凝视着她的眼睛，“万事皆可退、可让、可输，唯独你的命，不可有失。一切，待我归来再说。”
怀夕听完阿韫的话，眼泪流下来，我知道姑娘担心我，如若真遇到危险，我宁愿不要这条命也不让主子暴露，怀夕话音未落，阿韫忽然抬手，一记清脆的耳光止住了她后面的话。
怀夕怔住，脸颊热辣辣地烧起来，泪还挂在眼角，却不敢落下。
“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阿韫声音发颤，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厉色，“什么不要命？什么宁死不负？我告诉你——就算我真的暴露了、也没有你的命重要。”
她一把攥住怀夕的手，指尖冰凉，却握得极紧：“我要你活着，怀夕。无论如何，你必须平安等我回来。”
不等怀夕回应，她转头吩咐：“辛夷，去将我那个紫檀药匣取来。”
辛夷快步捧来一只雕刻精细的小匣。阿韫打开取出一枚密封的黑色药丸，塞入怀夕手中。
“这是我师父秘制的假死药。”她压低声音，字字清晰，“若真到了生死关头……服下它。笙子认得这药效，会趁乱将你带出府去。”
怀夕捏着那枚冰凉药丸，眼泪终于无声滚落：“姑娘……若我假死脱身，从此便再不能回您身边伺候……这……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阿韫一把将怀夕紧紧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哽咽，却又字字坚决：
“傻丫头，那是最坏的一步……是万不得已才走的绝路。”她轻轻抚过怀夕的背，像安抚又像命令，“我走之后，你只需安安分分守在这院子里。我不在，她们反倒不会刻意刁难你。”
她稍稍松开怀抱，双手捧起怀夕泪湿的脸，目光深沉如夜：
“怀夕，你听好——若我千般算计、万般艰难地走下去，到头来却发现你们都不在了……”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那我这条孤路，走着还有什么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