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笑一声，袖中的手微微握紧：“若非念你多年苦劳，此刻你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绝不止是废了一双腿这般简单！那你告诉孤，康弟为何会死？你可知他的死，对孤意味着什么？安王虽看似闲散，却是宗室的中流砥柱。如今，他心中种下对孤的仇恨，这代价，你承担得起吗？”
谢清源伏在地上，汗水与血水混作一团，挣扎着抬起头，嘶声道：“殿下明察！臣若有通天本领杀害昭康世子，还能将其尸身神不知鬼不觉埋入宣王府邸，今日又岂会来与此处，提前逃了不是更好？”
他喘息片刻，强忍膝下灼痛，继续说道：“臣也是遭人算计……那日陛下密令刑部侍郎严隶前往宣王府搜查，而严隶竟直奔后院搜查，当场掘出世子尸身。殿下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太子眸光一凛，指节叩在紫檀案上：“严隶？”
“臣收到密报，”谢清源压低声音，“严隶实为凌王埋在京中的暗棋！故而陛下才会单独召见他，而他亦能如此精准地‘寻获’世子……那日秋猎，殿下受罚，凌王虽被遣回塞北，可他的心，从未撤走。”
炭盆中火星骤爆，映得太子面色阴晴不定。他想起凌王离京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是啊，谁能甘心呢，走到今天谁能轻言放弃。
太子俯视着脚下血污中挣扎的谢清源，目光如淬冰的刀锋，缓缓道：“你最好字字属实。若让孤查出你有半分背叛，纵使天涯海角，也必让你尝尽世间极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语速平缓，却字字千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今日的教训，你需刻骨铭心。”说罢，他不耐地挥了挥手，如同拂去一粒微尘。
两名侍卫即刻上前，一言不发地将几乎昏死的谢清源拖行而出，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候在角门暗处的贴身小厮阿宝，眼见自家主子如同破布般被弃置出来，惊呼一声扑上前去。他用瘦弱的脊背奋力扛起奄奄一息的谢清源，不敢有片刻停留，踏着夜色，踉跄却飞快地消失在府邸后巷的深处。
张全悄步尾随抬送谢清源的马车，身形隐于街巷阴影之中。太子方才的指令言犹在耳：“盯紧太傅，一应动静，皆需密报。”眼下太子虽因禁闭而势弱，行动受限，却更需掌控外朝风向。谢清源今日虽侥幸活命，其言是否可信，背后是否另有主谋，皆需实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