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文按住小砚的手,转头对男人说:“这位先生,您要是懂莆田龙眼木雕,就该知道‘随形雕一寸,功夫十日功’的价值;要是不懂,就别在这里误导老匠人。”他拿出手机,找出清代龙眼木雕文房的拍卖记录和黄晟的资料,“您看,这香插的木材年份、雕工工艺,都是仿不来的,至少值六万,您给两千块,是不是太不尊重莆田的雕艺了?”
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狠狠啐了一口:“算你狠!”转身挤开人群走了,临走前还踢了下摊位的木架。
黄阿公看着肖景文,眼圈泛红:“小伙子,你真是个懂木懂雕的人。我太爷爷以前总说,‘木雕要顺木性,雕活不雕死’,这香插能遇到你,是它的福气。六万太多了,你给三万就行,够我给重孙子报个木雕班,再修修家里的老刻刀。”
“阿公,这钱不多。”肖景文认真地说,“您是黄晟的后人,守着这份龙眼木雕手艺不容易,这香插在您手里藏了这么多年,早成了莆田木雕文化的见证。我给您四万,一是这物件值这个价,二是想请您以后有空去‘景文阁’,给小砚讲讲随形雕的手艺,让他也懂懂莆田的雕魂。”
黄阿公愣了愣,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龙眼木边角料,递给小砚:“这是我太爷爷传的‘老木坯’,给娃娃玩,以后我教他找木纹!”
小砚接过木坯,紧紧攥在手里,对着香插小声说:“找纹纹!不弄坏!插香!”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
回去的路上,小砚坐在儿童车里,怀里抱着装香插的棉盒,时不时打开条缝,把线香插进去又拔出来,嘴里念叨:“香香站!不歪!”插完还轻轻吹了吹鹤喙,像在给“鸟鸟”拂尘。
苏诺桐靠在肖景文身边,轻声说:“没想到这次来莆田还能捡到这么好的龙眼木香插,还是小砚先发现的,他这双‘找宝眼’真是越来越灵了。”
“不止是灵,他还懂‘宁’。”肖景文笑着说,“刚才他轻手轻脚插香的样子,正好戳中香插‘焚香宁心’的核心——文人用它是为了静气,小砚凭直觉懂这份‘柔’,比懂价值更难得。”
回到上海“景文阁”,肖景文把龙眼木雕香插放在铺着绒布的展柜里,旁边摆着小砚的木坯和线香,特意装了柔和的冷光灯,让龙眼木的纹理和雕工的细节更清晰。傍晚,王老先生和老吴师傅来店里,看到香插都忍不住惊叹:“肖老板,这清代随形雕香插,把树根和仙鹤雕得浑然一体,真是‘景文阁’文房里的活宝贝!”
小砚跑到展柜前,奶声奶气地对王老先生说:“王爷爷,插香的!黄阿公教找纹纹!”王老先生笑着摸他的头:“好!以后让黄阿公教你雕木头,做‘景文阁’的小木匠!”
夕阳透过冷光灯,给龙眼木雕香插镀上层温润的光,仙鹤的羽毛在光里似有若无地颤动。肖景文知道,这香插不是结束——未来还有更多老物件、更多匠人影,而小砚会慢慢长大,把这份木雕韵致、文房静气,一代代传下去,像莆田的木兰溪,岁岁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