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缺了大门牙的老农把手里的烂菜叶子扔了上去，吼道：“放屁！俺家今年都要揭不开锅了，哪来的余粮交给你！”
当天晚上，那个胖子就抱着真账本跪在了林昭的门前。
他供出了一封密信，上面只有那个熟悉的柳体字：“凡替者，记功三等。”柳元凯许诺他们，一旦复辟成功，这些人就能从不入流的吏员变成正九品的官。
林昭看都没看那封信，只是让魏无忌抄了一份，附上一张纸条：“你看这是叛乱，还是机会？”，连夜送往刘知远的案头。
次日清晨，一纸《临时官吏验真令》贴满了北境的大街小巷。
规矩很简单：凡是“代理”职位的，必须公示三天，还要找五个邻居联保，最后通过乡学的《新政十问》考试。
消息一出，如同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七个县里，十九个“代理官员”当天就称病辞职，跑得比兔子还快。
还有三个头铁不肯走的，直接被百姓扒出了老底——全是冒名顶替的地痞流氓。
苏晚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排队举报的人群，长出了一口气：“这帮人大概做梦都没想到，现在的泥腿子，真能看得懂账本。”
第三天深夜，烛火摇曳。
林昭正在翻看《验真令》的反馈文书，窗外的瓦片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几乎是同时，魏无忌像只黑豹一样窜了出去。
没过两息，他就提着一个黑衣人回到了屋内。
那人穿着一身正规的驿卒号服，怀里没信，只搜出了一块被烧得焦黑的木牌。
林昭接过来，借着烛光辨认上面的字迹：越州—京城 九百里。
这是一块里程碑的残片，但上面的里程数是错的。
越州到京城，足足一千二百里。
“这不是官道上的牌子。”林昭的手指在那焦黑的边缘摩挲，脑中一道闪电划过。
这牌子是伪造的。
敌人根本没想阻断信息。
他们杀马、涂路、甚至伪造这种带着绝望气息的里程碑，是为了制造一种假象——一种“朝廷已经失序，京城已经沦陷”的假象。
真正的攻击，不在路上，而在人心对沉默的恐惧。
林昭将那块焦黑的木牌扔进火盆，看着火苗瞬间吞噬了那个虚假的数字。
“魏无忌。”
“在。”
“备马。有些人既然喜欢在鸣凤镇演戏，那咱们就得送个够分量的角儿过去给他们捧捧场。”林昭盯着地图上那块猩红的区域，目光沉静如水，“告诉刘知远，这把刀，该见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