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渊夜探长春宫西配殿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在天亮前就传遍了六宫。
帝王未曾留宿,但这番“特意探望”所蕴含的意味,远比一次寻常的侍寝更令人心惊。这代表陛下对苏才人,并非只是一时兴起的新鲜感,而是存了几分真心的怜惜与挂念。
贤妃林氏在永寿宫内摔碎了一套上好的甜白釉茶具,俏脸含霜:“好个苏氏!本宫倒是小瞧了她!从冷宫爬出来不足一月,竟能勾得陛下如此!”
德妃赵氏则在景阳宫内捻着佛珠,眼神阴鸷:“装模作样,以退为进!本宫看她能得意到几时!”她吩咐心腹宫女,“去,给本宫仔细查查,她在冷宫那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她那个忠心耿耿的王嬷嬷,‘关照’一下。”
一时间,后宫暗流汹涌,无数双眼睛都死死盯住了长春宫西配殿。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苏妧,却愈发沉静。她每日准时去向皇后(虽被废,但中宫之位空悬,按规矩需向协理六宫的贤妃、德妃晨昏定省,但她称病未愈,萧靖渊默许了她暂免请安)……实际上,她深居简出,除了偶尔在自家小院里照料那些刚发芽的种子,便是看书、习字、调香,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就是一块活靶子,越是活跃,死得越快。她需要的是时间,让腹中的龙胎安稳度过最不稳定的头三个月。
同时,她也在暗中利用初级医术的知识,悄悄检查自己的饮食和用品。灵泉水每日一滴从未间断,不仅滋养自身,似乎也对胎儿有极好的温养作用,她并未出现寻常孕妇的恶心乏力等症状,反而精神健旺,这让她安心不少。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晚间,萧靖渊翻牌子的消息传来——赫然是长春宫苏才人!
圣旨一到,六宫再次震动。这是苏妧晋封才人后,第一次正式被翻牌子侍寝!意义非同小可!
长春宫西配殿内,春桃和几个新拨来的小宫女喜形于色,忙着准备香汤、挑选衣物。苏妧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眼底藏着一丝冷意。
侍寝?在她刚刚“稳固”地位,又身怀有孕(虽无人知)的当口?这未免太过巧合,也太过……引人注目了。这背后若是没有推手,她绝不相信。
“系统,检测殿内是否有异常?尤其是香料、衣物、妆容品。”苏妧在心中默念。初级医术能辨毒,但有些隐秘手段未必能立刻察觉。
【叮——扫描完成。发现目标衣物(一件鹅黄色寝衣)熏香中混合有微量‘依兰香’与‘麝香’成分,二者结合,长期嗅闻可致女子不孕,若已孕,则有滑胎之险。来源:熏香炉旁残留的特殊香饼碎末。】
苏妧眼神骤然冰寒!果然来了!而且手段如此阴毒隐秘!依兰香有催情之效,常被用于闺房助兴,单独使用并无大碍,但与麝香结合,便是杀人于无形的堕胎利器!若非系统扫描,仅凭她的初级医术,未必能立刻从复杂的熏香气息中分辨出来!
好狠的心!这是要让她在“承宠”时落胎,届时不仅能除掉龙种,还能给她扣上一个“福薄”、“冲撞圣驾”的罪名,一石二鸟!
“春桃,”苏妧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将那件鹅黄色的寝衣拿去烧了。本小主不喜那个颜色。还有,殿内所有的熏香都撤了,本小主近日闻着香味有些胸闷,点上些清淡的果香即可。”
春桃虽有些疑惑(那寝衣是内务府新送来的,料子极好),但见苏妧神色严肃,不敢多问,连忙照办。
处理了最直接的威胁,苏妧心念电转。躲过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她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沐浴更衣后,苏妧并未刻意打扮得妖娆妩媚,反而选了一身月白色的软缎寝衣,乌发松松挽起,仅簪了一朵新鲜的茉莉,通身上下干净剔透,唯有眼角眉梢,因灵泉水和孕事的滋养,自然流转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柔媚风致。
当萧靖渊踏入西配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美人临窗而立,侧影纤细,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披了一层清辉,恬静美好得不似凡人。殿内弥漫着清新的橙子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臣妾参见陛下。”苏妧转身,盈盈下拜。
萧靖渊上前扶起她,触手温软,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茉莉与果香,与他处闻到的浓艳香气截然不同,让他很是受用。“起来吧,不必多礼。”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榻边坐下,看着她灯下愈发娇美的容颜,心中微动。或许是“魅力光环”持续生效,或许是苏妧此刻由内而外散发的宁静柔和气质,萧靖渊觉得,每次见到她,似乎都比上一次更令人心动。
“住在这里可还习惯?朕听闻你近日都未曾出门。”萧靖渊随口问道,语气比平日温和。
苏妧微微垂首,声音轻柔:“回陛下,这里很好。臣妾……臣妾只是有些怕生。”她抬起眼,眸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与依赖,“那日贤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派人来看望臣妾,臣妾……臣妾不知该如何应对,生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给陛下惹麻烦……”
她以退为进,主动提及贤妃德妃的“看望”,并将自己的深居简出解释为“怕生”和“怕惹麻烦”,将一个无依无靠、小心翼翼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萧靖渊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贤妃和德妃……他自然知道她们的手段。苏妧这般胆小怯懦,在这吃人的后宫,若无他庇护,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