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慑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门外，跪了一地的宫人才敢小心翼翼地喘气，个个面如土色。
先前那个管事太监连滚爬爬地进来，看着苏妧下巴上的红痕，又是后怕又是讨好：“娘娘，您……您没事吧？陛下他……他就是这个脾气，您多担待，多担待……”
苏妧缓缓直起身，用手背轻轻擦去眼角的湿意，那副柔弱无助的表情瞬间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本小主没事。”她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去打盆热水来。”
管事太监被她这瞬间的气质转变弄得一愣，连忙应声去了。
苏妧走到镜前，看着下巴上那明显的指痕，眼神幽深。
暴君燕凛……比她预想的还要难以对付。阴鸷，敏感，暴戾，且对“白月光”有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想要打破“替身”的桎梏，获得他的另眼相看，进而诞下子嗣，难度极高。
直接模仿宸妃，是下策。一来她模仿得再像也是赝品，永远无法超越正主在他心中的地位；二来，一旦模仿不到位，立刻就会引来他的厌恶和毁灭欲。
她必须另辟蹊径。
刚才他那瞬间的停顿和烦躁，她注意到了。是因为她眼神里的那点“不一样”吗？
或许……她可以赌一把。
赌这位暴君在长久的思念和偏执中，内心深处，或许也渴望着一点……真实的、不一样的东西？哪怕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接下来的几天，苏妧安分地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养病”。她每日饮用灵泉水，身体快速恢复，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她没有再试图去打听宸妃的喜好习惯，也没有练习任何模仿的举止，反而让那小宫女找来了一些杂书和……一把落满灰尘的旧琴。
原主出身小官之家，琴棋书画只是略通皮毛，与才华横溢的宸妃相去甚远。苏妧本身在前世倒是学过几年古琴，虽不算大家，但也登得堂奥。
她调试琴弦，试了试音色。琴很普通，甚至有些走音，但她并不在意。
她没有弹奏任何宸妃可能擅长的、或是缠绵悱恻的曲子。她选择了一首《酒狂》。此曲相传为阮籍所作，旋律跌宕，节奏狂放，看似写酒醉佯狂，实则抒发了对世道不平的满腔郁愤与不羁。
在这沉寂得如同坟墓的后宫一隅，一阵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带着几分狷狂与郁勃之气的琴音，悄然响起。琴技不算顶尖，但其中的韵味与力量，却穿透了低矮的宫墙。
苏妧知道，这琴声或许传不到燕凛耳中。但她要的，不是立刻吸引他。而是要先在这死水般的后宫，撕开一道口子，让“苏选侍”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宸妃替身”绑定。
她在塑造一个新的、鲜活的、与那抹白月光截然不同的形象。
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真正站到燕凛面前，让他无法再透过她去看别人的机会。
而机会，往往青睐有准备的人。
三日后，宫中传来消息，北境大捷，燕凛心情似乎稍霁，将在御花园设小宴，与几位近臣共饮。虽无妃嫔参与，但御花园必经之路上，偶遇圣驾，也并非没有可能。
苏妧抚摸着琴弦，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是时候，动用那个【白月光气质模拟器】了。但不是用来模仿，而是用来……制造一场，让他无法忽视的“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