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远，苏妧看不清那女子的具体容貌，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身姿纤细窈窕，行动间弱柳扶风，带着一股我见犹怜的娇柔。她一下车，便抬起袖子，似乎是在拭泪，随即，朝着燕凛的方向，盈盈拜倒。
燕凛几乎是立刻上前，亲手将她扶起，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紧紧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那一刻，苏妧清晰地看到，燕凛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竟微微佝偻了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找到了遗失已久的珍宝。他将脸埋在那女子的颈窝，肩膀微微耸动。
他在哭。
那个暴戾冷酷、视人命如草芥的帝王，竟然在哭。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所有窥探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充满了震撼与复杂。
苏妧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飞速地分析着：燕凛的反应，情真意切，不似作伪。他对这位宸妃的感情，确实深厚到了极致。这让她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
但，也并非全无破绽。
那位宸妃……苏妧微微眯起眼。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女子身上散发出的、一种过于浓郁的、刻意的哀婉与柔弱。与燕凛记忆中那个“明媚娇艳、带着狡黠”的形容，似乎……并不完全吻合？
是三年磨难改变了她？还是……
苏妧没有再看下去，悄然转身离开。
回到揽月轩，菱角已是面如死灰，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完了完了”。
苏妧却自顾自地走到琴边，素手轻抚琴弦。
“娘娘！您还有心思弹琴啊！”菱角都快哭出来了。
苏妧指尖拨动，一串空灵剔透的音符流淌而出，正是那首《云深》。她抬眼，看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语气平静得可怕：
“急什么？戏，才刚刚开始。”
白月光回来了？
正好。
她便要让燕凛亲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明珠，什么是……精心伪装的鱼目。
她要让他在这强烈的对比中，自己做出选择。
而这，需要耐心，更需要……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能让燕凛同时看到她与那位宸妃，并且产生鲜明对比的机会。
她在等。
等风来。
等雨至。
也等……那命中注定的，同台竞技。
